万妖壁与混沌钥
肖飞的登山镐在岩壁上敲出第三十七次清脆回响时，指节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不同于此前撞击岩层的滞涩感，这次的反馈更像是敲在了中空的铜钟上，沉闷的嗡鸣顺着镐柄爬上手臂，在他胸腔里漾开一圈涟漪。
“找到了。”他抹了把额角混着岩灰的汗水，将登山绳牢牢系在旁边的石笋上。身后的云雾还在不断翻涌，三个小时前他们从昆仑山脉玉珠峰北坡的断层裂隙进入，此刻已深入地下近千米。同行的林教授正举着强光手电，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肖队，你看这岩壁的切面，明显是人工打磨过的痕迹，至少有上万年了。”
光束扫过之处，灰褐色的岩石表面泛着极淡的光泽，那些看似自然的纹路里藏着规律的凿痕。肖飞掏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刮去表层的岩屑，一抹暗红突然从灰石间透了出来，像凝固的血。
“小心点。”林教授连忙按住他的手，从背包里取出便携光谱仪，“这可能是原始壁画的颜料，成分不明，别破坏了。”仪器的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数据很快显示出来——颜料中含有朱砂、赤铁矿，还有一种从未记录过的元素，在光谱图上呈现出诡异的紫色峰值。
随着更多岩屑被清理，壁画的轮廓逐渐清晰。通道两侧的石壁如同展开的巨幅卷轴，每一幅都有两米多高，横向延伸至手电光无法触及的黑暗深处。第一幅壁画上，一群人身兽首的生灵正围着篝火起舞，他们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淡金色的光晕，头顶的天空中悬着一轮三足金乌，线条古朴却充满力量。
“这是...妖神时期的图腾？”林教授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从事上古文明研究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同期壁画。文献中记载的妖界生灵总是与“蛮荒”“凶戾”挂钩，但壁画里的形象却透着祥和，那些长着狐耳、鹿角、蛇尾的生灵脸上，能看到清晰的笑容。
肖飞的目光落在第二幅画上。画面的色调骤然变暗，深灰色的云雾从地平线蔓延开来，云雾中伸出无数扭曲的黑色触手，缠绕着那些曾经起舞的生灵。他们的金色光晕正在消散，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痛苦的嘶吼，有人举起石斧反抗，斧刃却在触手上碎成粉末。
“黑暗势力入侵。”肖飞轻声说，手指拂过石壁上那些黑色的纹路，颜料的触感粗糙而冰冷，仿佛还残留着画者当时的恐惧。第三幅壁画里，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一群背生双翼的仙人乘着祥云降临，他们手持长剑，周身萦绕着白色的仙气；另一侧，矮小的精灵族从地底钻出，操控着藤蔓与树木，将黑色触手缠绕、撕裂。
“妖、仙、灵三族联军。”林教授补充道，他注意到壁画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头戴羽冠、身披鳞片的高大身影，正将一柄长矛刺入最大的黑色触手。那身影的面部被刻画得格外细致，金色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星辰，正是后世传说中妖界的共主——东皇太一。
通道越往里走，壁画的内容越惊心动魄。第四幅画上，联军将黑暗势力逼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山峰的顶端刻着三个古篆，林教授辨认了许久，才确定是“万妖之巅”。山脚下的战场上，尸横遍野，黑色的血液染红了大地，仙人的白袍、精灵的绿裙、妖族的鳞甲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归属。
最震撼的是第五幅壁画。东皇太一与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仙人并肩而立，他们的前方，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悬浮在半空，黑雾里隐约能看到三只猩红的眼睛。联军的阵营里，无数生灵正将自身的力量注入东皇太一手中的光球，光球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将黑雾中的身影钉在山峰的岩壁上。
“决战...封印。”肖飞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注意到壁画右下角的细节——山峰的底部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周围刻着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与他之前在断层裂隙入口处看到的一模一样。
“混沌深渊。”林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指着黑洞上方的文字，“这些古篆的意思是‘永镇混沌，不得出世’，看来黑暗首领被封印在这里了。”
当他们走到通道的尽头时，最后一幅壁画终于出现在眼前。这幅画比之前的所有都要大，占据了整面石壁，画面的中央是一把悬浮在空中的长剑，剑身上流转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芒，每一种光芒都对应着一种生灵——妖族的鳞、仙族的羽、灵族的叶，还有另外四种从未见过的图腾，似乎代表着其他三界。
长剑的下方，刻着六个醒目的古篆，笔画苍劲有力，仿佛要从石壁上跳出来。林教授和肖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念了出来：“圣剑出，混沌破。”
“五界圣剑。”肖飞的手指轻轻抚过剑刃的纹路，突然意识到什么，“教授，文献里说妖、仙、灵三界之外，还有人界和魔界，这把剑能汇聚五界的力量，难道...”
林教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没错，肖队。当年联军只是将黑暗首领封印，并没有彻底消灭他。如果黑暗势力再次复苏，恐怕只有这把五界圣剑，才能彻底击败他们。”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手电光开始剧烈摇晃。肖飞连忙扶住岩壁，却发现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的温度，那些壁画上的金色纹路竟然开始发光，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
“怎么回事？”林教授的声音带着惊慌，光谱仪的屏幕突然黑屏，只剩下一道紫色的波纹在疯狂跳动。
肖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些金色的纹路正在形成一个复杂的图腾，与壁画中东皇太一额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出发前，爷爷交给自己的那枚古玉，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玉面上的纹路与手臂上的图腾渐渐重合。
“或许，我们不只是来寻找历史的。”肖飞的目光重新落在那把七彩圣剑上，壁画中的剑似乎动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青光从剑刃上射出，落在他的掌心。
通道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岩石开始往下掉碎屑。林教授连忙收拾仪器，却发现那些原本灰暗的壁画正在逐渐褪色，只有最后一幅画上的五界圣剑，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从石壁中挣脱出来。
“肖队，我们得赶紧离开！”林教授抓住肖飞的手臂，却被他轻轻推开。
肖飞的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一滴鲜血滴落在石壁上，正好落在圣剑的剑柄处。瞬间，整面石壁都亮了起来，七彩光芒顺着通道蔓延，将黑暗彻底驱散。他看到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与壁画相同的古篆，而石门的中央，有一个与五界圣剑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圣剑出，混沌破。”肖飞轻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明白爷爷为什么说这趟行程关乎天下安危。他抬头看向林教授，眼中带着坚定：“教授，我们可能找到了阻止黑暗复苏的关键。”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古老而纯净的力量从门后涌出，肖飞的手臂上，金色图腾的光芒与石门内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比寻找遗迹更加艰难，但只要五界圣剑还在，就有希望彻底击败黑暗势力，守护住这片曾经被联军用生命守护过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