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寒、谢砚之、祁司礼三人倒是镇定,该切菜的切菜,该备料的备料,动作有条不紊。毕竟心里都门儿清,今儿这顿“满汉全席”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等过了这阵,萧夙朝指定会把他们几个拎到校场,没头没脸地暴打一顿,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得看陛下的怒气消了多少。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自求多福”的无奈。
正忙着,殿外传来灵力波动,萧尊曜和萧恪礼已提着食盒落在廊下。萧尊曜一进门就瞧见澹台凝霜手里拿着蛋糕,眉头当即皱起:“母后,您怎么在吃零食?”他快步上前,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煎蛋,“我这儿有刚做好的煎蛋,您快吃这个,垫肚子也得吃点热的。”
萧恪礼也没闲着,打开另一个食盒,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小笼包,他小心地递到榻边:“母后,我买了您爱吃的蟹黄小笼包,快尝尝。”
澹台凝霜见两个儿子这般贴心,眼眶又有点热,接过小笼包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化开,她含混着道谢:“谢谢儿子。”
萧恪礼见她吃得急,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语气里满是心疼:“慢点吃,别噎着。这是饿了多久啊?”
萧尊曜则站在榻边,轻轻给她拍着背顺气,掌心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看着母亲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暗暗记下这笔账——回头定要问问父皇,到底是怎么把母后饿成这样的。
萧翊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看见榻上摆着的吃食,眼睛一亮就往跟前凑:“母后,我也要吃……”
“洗手了吗?”萧尊曜头也没回,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严肃,“没看见母后饿成这样?想吃自己去外面买,顺道再给母后多带点回来。”
萧翊被哥哥噎了一句,撇撇嘴不敢再闹,悻悻地转身往外走。
旁边正颠着锅的萧清胄看得有趣,忍不住小声吐槽:“尊曜这护着人的架势,跟皇嫂还挺有cp感。”
话音刚落,后腰就挨了萧夙朝一脚,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警告。“专心炒菜。”萧夙朝冷冷丢来一句。
萧清胄缩了缩脖子,赶紧应道:“哦。”手里的锅铲倒是没敢再停。
萧夙朝瞥了眼殿内,扬声道:“尊曜,进来帮忙。”
萧尊曜正给澹台凝霜顺气,闻言一顿,脸上闪过几分不情愿,却还是没作声。
“不行。”澹台凝霜立刻开口护着,把儿子往身边拉了拉,“我儿子得给我端水呢,没空。”
萧夙朝看她护犊子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没再坚持。
萧尊曜却没放过他,端起水杯递到澹台凝霜唇边,语气里带着点质问:“父皇这是把您饿成这样?快喝口水润润喉。”
澹台凝霜喝了口温水,鼓着腮帮子哼道:“也不全怪他,要怪就怪除了你父皇之外的所有人——抢我的薯片!”她说着还瞪了眼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人,气鼓鼓的样子倒像是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萧恪礼刚给澹台凝霜剥了颗糖,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促狭:“母后您发的朋友圈,我给您点过赞了。这点心要是不够吃,儿子再去给您买,放心,外祖父们都瞧见那条动态了,估计过会儿就得派人送吃的来。”
澹台凝霜被他说得心里熨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盈盈道:“还是我儿子贴心。”
小厨房里,萧清胄正对着那长长的菜单发愁,瞥见谢砚之站在一旁闲着,便扬了扬下巴:“一百二十道菜,真会出难题。谢砚之,去买些米油盐酱醋茶来,灶上快空了。”
谢砚之皱了皱眉,问:“买多少?”
萧清胄手一挥,说得随意:“看着买,多点少点都行,别到时候不够用。”
“自费。”萧夙朝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插进来,他正低头处理一条鱼,刀刃在鱼肉间利落游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买回来敢提半个‘报销’字,朕把你腿打断。”
谢砚之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萧清胄——合着这是把他当冤大头了?但对上萧夙朝那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转身往外走时,心里把萧清胄骂了八百遍。
小厨房的烟火气里,萧夙朝的声音像定音鼓般敲得响亮,指派人时半分不含糊,唯独落到澹台凝霜身上,那语气能瞬间软成一汪春水。
“祁司礼,那筐冬笋去了皮切成滚刀块,大小匀着点,别跟你拟奏折似的拖泥带水。”他眼尾都没抬,手里正给一只肥鸡褪着毛,指尖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
祁司礼刚应了声“是”,就听他又转向顾修寒:“你去把那坛二十年的花雕启了,煨肉用,别偷喝,回头查出来罚你抄十遍《礼记》。”
顾修寒手里的菜刀顿了顿,无奈应下,心里却嘀咕着陛下这罚得比打板子还难受。
萧清胄刚把一尾活鱼刮净鳞,就被他点名:“把鱼剁成块,骨头上的刺处理干净,霜儿不爱吃带刺的。”
“知道了知道了。”萧清胄嘟囔着,手上却不敢怠慢,连鱼腹里的黑膜都仔细刮了三遍。
这时澹台凝霜在殿里喊了声“渴了”,方才还一脸威严的萧夙朝立刻变了脸色,擦了擦手就往外走,路过时华洛身边还不忘叮嘱:“那锅汤火别太旺,熬出奶白色再叫朕。”
等他端着温水回到榻边,伺候澹台凝霜喝了两口,又低声问:“要不要吃点刚蒸好的桂花糕?我让厨房留了几块,不甜腻。”
榻边的时锦竹看得直笑:“陛下对旁人是呼来喝去,到了霜儿这儿,倒像是换了个人。”
萧夙朝也不恼,替澹台凝霜理了理鬓发,慢悠悠道:“她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底气,旁人能比?”
这话传进厨房,正忙着切菜的几人对视一眼,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得赶紧把菜做好,免得这位护妻狂魔又找出新由头来折腾他们。
澹台霖慢悠悠地晃进寝殿,手里还把玩着一串檀木珠子,目光扫过殿内,先是落在萧恪礼身上,随口问道:“恪礼,你舅舅呢?”
萧恪礼正给澹台凝霜剥橘子,闻言抬头指了指门外:“在外头处理海鲜呢,外祖父您坐。”说着就要起身去搬椅子。
澹台霖摆了摆手,视线却没错过榻上女儿那蔫蔫的模样,显然是瞧见了那条怨气满满的朋友圈。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压不住的火气,目光转向门口:“不用了,我来就是拽这两个小崽子的。”
他扬声朝着外面喊:“时华洛、澹台岳,给我往外滚!”
正在廊下处理海鱼的澹台岳听见父亲的声音,手里的刀差点没拿稳,讪讪地应道:“知道了,父亲。”
时华洛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抹了把手上的鱼鳞,嬉皮笑脸地应着:“好嘞,澹台伯父。”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难逃一劫”的无奈,乖乖地跟着澹台霖往外走——看这架势,多半是要为抢薯片的事挨训了。
澹台霖站在廊下,目光如炬扫过庭院,冷喝一声:“时添适,滚出来!”
话音刚落,时添适便从偏殿角落里挪了出来,脸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刚挨过揍,见了澹台霖,头埋得更低了。
时华洛见状心头一紧,下意识喊了声:“父亲……”
“闭嘴!”时添适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狼狈的威严。
澹台霖没理会这父子俩的暗流涌动,只指着庭院中央的青石板:“这儿风大,冷得正好。吃完饭,你们几个在这儿跪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他瞥了眼时添适,语气更冷,“你也陪着跪,教不好儿子,就得替他受着。”
澹台岳在一旁听着,不敢有半句怨言,乖乖应了声:“哦。”时华洛和时添适也只能垂头应下,脸上满是苦色。
处置完这茬,澹台霖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提着手里的食盒转身进了寝殿,语气是藏不住的疼惜:“霜儿,父亲给你带了冰糖雪梨,刚炖好的,你最爱喝的。”
他把食盒放在榻边小几上,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又吹了吹才递过去:“慢点喝,小心烫着。”看着女儿接过碗小口啜饮的模样,眼底的担忧才稍稍散去——自家这宝贝女儿,向来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
萧夙朝刚把一盘糖醋里脊端出锅,油亮的酱汁裹着金黄的肉条,还冒着热气,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转身取了个小巧的白瓷碗,细心地挑了几块最匀称的盛进去,快步走到榻边,微微俯身:“霜儿,刚出锅的糖醋里脊,要不要尝尝?”
澹台凝霜鼻子动了动,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吃。”
萧夙朝刚要递碗,余光瞥见旁边的澹台霖,便扬了扬下巴,客气地喊了声:“岳父大人。”
澹台霖正盯着那碗糖醋里脊咽口水,闻言立刻接话,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正好,本尊也尝尝女婿的手艺。”说着就伸手要去接。
“不给。”澹台凝霜一把将碗抱进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澹台霖的手僵在半空,一脸不可置信:“嘿,你这丫头,尝一口怎么了?”
澹台凝霜噘着嘴,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老公做的,要吃找你老公去。”
澹台霖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指着女儿的手都有点抖,最后只能悻悻地收回手,哼了一声:“女大不中留,真是白疼你了!”嘴上这么说,眼底却藏着点哭笑不得的纵容。
萧夙朝在一旁看得低笑,又盛了满满一碗递到澹台霖面前:“岳父,这儿还有,刚出锅的,您慢用。”
澹台霖这才顺了气,接过碗嘟囔道:“还是女婿懂事。”
澹台霖刚尝了口糖醋里脊,咂摸着眼问萧夙朝:“这满汉全席,总共多少道菜?”
萧夙朝正系着围裙往灶上添柴,闻言直起身,脸上带着点哀怨:“回岳父,一百二十道。”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独孤硕、凌天宇、萧程乾三位长辈恰好赶来,一听“一百二十道”,脚步齐齐一顿,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想溜。
“几位长辈别走啊!”萧夙朝眼疾手快,丢下火钳就迎上去,半拉半劝地把人往厨房引,“您看这人手实在不够,帮帮女婿吧?快请快请,灶上还炖着汤呢。”
独孤硕被他拽着袖子,哭笑不得:“我说夙朝,这到底是请我们来做客,还是来当厨子的?”
澹台霖在一旁听得清楚,朝凌天宇扬了扬下巴:“天宇,去把时添适那家伙叫进来。”
萧夙朝赶紧补充:“岳父大人,就是时添适叔父家的女婿祁司礼,列的这菜单。”
澹台霖眉峰一挑,语气更沉:“快去!”
时添适刚在廊下站定,就被凌天宇拎了进来,一听“一百二十道菜”,瞪圆了眼:“一百二十道?真的假的?这是要开流水席啊?”
萧夙朝把案上的菜单递过去:“您看,这是菜单。”
正忙着切菜的萧清胄手都酸了,见人多起来,忙不迭喊:“亲哥!真忙不过来了!再这样下去,天黑都开不了席!”
时添适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菜名,再瞧瞧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的众人,嘴角抽了抽——得,今儿这罪,怕是躲不过了。
时添适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菜名,又瞥了眼榻上优哉游哉吃着小笼包的澹台凝霜,心里那点不平衡忍不住冒了出来,嘟囔道:“凭什么就霜儿不用忙?咱们这儿忙得脚不沾地,她倒好,在那儿坐着当甩手掌柜。”
萧夙朝刚把一笼虾饺蒸上笼屉,闻言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手里的锅铲往灶台上一拍:“没有霜儿在旁边说好话,你以为能有这流水席?她只让朕炒几道菜,哪像你家女婿,一开口就是一百二十道。”
他擦了擦手,走到榻边替澹台凝霜理了理额发,语气瞬间软下来:“再者说,霜儿是朕的皇后,本来就该享福。”
澹台霖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茶水都溅出了几滴:“时添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让霜儿下厨?”
时添适被他这眼神一瞪,顿时矮了半截,连忙摆手赔笑:“不敢不敢,霖哥您别误会,我就是随口说说。”他赶紧搬了把椅子送到澹台霖身边,“您快坐,快坐,这儿有我盯着呢,保证把菜做得妥妥帖帖的。”
萧夙朝看他那副怂样,冷哼一声转身回了灶台,手里的锅铲挥得更响了。榻上的澹台凝霜咬着小笼包偷乐,眼角余光瞥见父亲护犊子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有这么多人疼着,她哪里用得着沾阳春水。
澹台凝霜在榻上蜷得久了,忽然馋起冰箱里的酸梅汤,便掀了被子翻身下地。光洁白皙的脚丫踩在微凉的金砖地面上,她却浑不在意,赤着脚就往角落的冰箱走。
指尖刚触到冰箱门的金属把手,“咔哒”一声拉开,冷气裹挟着酸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从里面拿出冰镇酸梅汤,倒了满满一杯,仰起脖子便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激得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穿鞋。”萧夙朝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还喝冰的?上次胃疼得直冒冷汗,没让你长记性?”
澹台凝霜转过身,手里还捧着那杯酸梅汤,舌尖舔了舔唇角的水渍,小声嘟囔:“长了的……”可眼里的馋意半分未减,她捧着杯子往萧夙朝身边凑了凑,语气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是突然想喝嘛,常温的喝着不过瘾,就一小杯,没事的。”
说着,她又飞快地抿了一口,冰凉的触感让她眉眼都舒展开来,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猫,全然没把那句警告放在心上。
守在榻边的萧尊曜眼疾手快,见澹台凝霜捧着冰酸梅汤不肯放,当即大步流星走过去。他眉头紧锁,二话不说抬手就夺走了那杯酸梅汤,转身稳稳放在远处的桌案上,动作干脆利落得没给人反驳的余地。
紧接着,他俯身一把将澹台凝霜打横抱起,步伐沉稳地大步走回榻边,轻轻将人放在软垫上,还顺手拽过薄毯往她腿上搭了搭。
澹台凝霜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愣了愣,随即不满地瞪着他:“你这小子,还记得自己是我儿子吗?这么霸道!”
厨房门口的萧夙朝看得清楚,忍不住扬声赞道:“儿子干得漂亮!就该这样治治你母后这贪嘴的毛病。”
萧尊曜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必须的。正因为是您儿子,才见不得您喝冰的——上次胃疼得夜里睡不着,忘了?”
澹台凝霜被噎了一下,扭头看向一旁的萧恪礼,带着点委屈告状:“恪礼,你看你哥,胳膊肘往外拐!”
萧恪礼正低头用帕子擦着手里的温茶,闻言抬头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赞同:“母后,哥说得在理。要不是儿子腿伤还没好利索,这会儿抱着您回来的,就得是我了。”他把茶杯递过去,“喝点温的吧,刚泡的蜂蜜水,比酸梅汤润喉。”
澹台凝霜看着两个儿子一唱一和的模样,气鼓鼓地接过茶杯,却没真动气——这俩小子,护起人来倒是一个比一个实在。
澹台凝霜被两个儿子联手“镇压”,心里憋着点小委屈,见萧夙朝从厨房出来,立刻耷拉着嘴角告状:“萧夙朝,你儿子欺负我!”
萧夙朝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看了眼一脸严肃的萧尊曜,故意板起脸:“尊曜,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不敬长辈,道歉。”
萧尊曜虽觉得自己没错,但还是依言颔首,声音低沉却恭敬:“对不起,母后。”
澹台凝霜刚要得意,就听萧夙朝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认真:“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准吃冰的凉的,偏不听。现在还反过来污蔑你大儿子,该谁道歉?”
澹台凝霜被他说得一噎,脸上的委屈顿时变成了几分心虚,嗫嚅着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对不起……”
话音刚落,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萧尊曜,话锋陡转:“不过话说回来,我儿子刚才抱我的时候,好像有腹肌了哎!”
这话一出,满室俱静。
萧尊曜耳根瞬间泛起红意,板着的脸差点没绷住。萧恪礼在一旁低笑出声,萧夙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家这位皇后,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萧尊曜被母亲那句“有腹肌了”说得耳根发烫,偏偏澹台凝霜还盯着他不放,他索性梗着脖子回了句,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别扭:“那也是给谭瓷玥摸的。”
“哟——”澹台凝霜拖长了调子,挑眉看向他,眼里满是促狭,“儿子这话可说差了,那我呢?我可是你亲娘。”
萧尊曜脸更红了,却依旧嘴硬,目光往萧夙朝那边一瞟:“您摸父皇的去,他的比我的结实。”
这话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轻敲。澹台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那串檀木珠子,瞪着他骂道:“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跟你母后说什么浑话!”
萧尊曜捂着后脑勺,嘟囔着“本来就是”,却没敢再顶嘴。萧夙朝在一旁听得低笑,伸手揽过澹台凝霜的肩,凑到她耳边低语:“晚上让你摸个够。”
澹台凝霜被萧夙朝那句低语说得心头一跳,脸上泛起红晕,却故意扬起下巴,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甜得发腻:“还是我老公好。”
萧夙朝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灼热。他凑近她耳边,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喑哑的磁性:“宝贝,别勾朕。”
厨房那边还飘着饭菜香,长辈晚辈都在跟前,他纵有再多心思也得按捺着。可怀里人儿软乎乎的依赖,偏生像根羽毛似的,在他心尖上轻轻撩拨,让他只想把人往怀里再紧些,恨不得立刻把这满室喧嚣都隔绝在外。
澹台凝霜被他说得耳尖发烫,嗔怪地推了他一下,却没真躲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逗弄这占有欲极强的帝王,果然是顶有趣的事。
萧恪礼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眼神扫过旁若无人、腻歪在一起的父母,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二位,这儿还有人呢,可不是只有你们俩。”
萧尊曜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抬手无奈扶额。他实在没眼看这场景——眼前这位对着母亲柔声细语、眼神黏得像麦芽糖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雷霆震怒时能把他和萧恪礼一脚踹飞三丈远的暴君父皇?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简直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他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吐槽:“爸,您这人设崩得也太彻底了吧?”
萧夙朝闻言,眼神瞬间从柔情似水切换成了惯有的威严,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一句:“想重温童年?”
这话一出,萧尊曜和萧恪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变了脸色。那些年被父皇支配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什么罚抄奏折到深夜、被扔进校场特训到爬不起来……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两人齐齐摇头,幅度大得像拨浪鼓,连声应道:“不想不想!绝对不想!”
萧夙朝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收回目光,轻飘飘地给他们安排了任务:“既然不想,那就好办。你俩负责刷完今儿这一百二十道菜的所有盘子,一个都不许剩。”
澹台凝霜正靠在萧夙朝怀里看热闹,一听这话立刻替人抱不平,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也太能欺负人了。没瞧见清胄刚才锅铲都快抡冒烟了?他一个人在灶前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还想着给儿子派活儿。”
萧夙朝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语气带着点敷衍的安抚:“欺负欺负他又不犯毛病。你呀,自己找点儿乐子玩会儿去,让他们兄弟俩忙。咱们争取下午六点准时开饭。”
他话音刚落,就见萧清胄“哐当”一声关了火,手里拎着锅铲大步从厨房走了出来。许是累狠了,他脸上带着点不耐,走到萧夙朝身后,二话不说伸手拎住了他的后颈,就往厨房拖:“你当你弟是哪吒啊?还能三头六臂不成?就你这一头二臂的,少在这儿指手画脚,炒菜去!我得歇会儿!”
萧夙朝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顿时不乐意了,挣扎着道:“松手松手!勒得脖子疼!成何体统?没大没小的!”
萧清胄才不管他什么体统,一把摘下自己的围裙,“啪”地甩到萧夙朝身上,又把锅铲塞进他怀里,没好气地说:“体统?你先问问你的好兄弟祁司礼,列这一百二十道菜的菜单,是不是脑子有坑!少废话,炒菜去!”
萧夙朝被塞了一怀的锅铲和围裙,看着萧清胄那副“再啰嗦就揍你”的架势,又瞥了眼厨房灶台上堆着的一堆待处理的食材,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了嘴,认命地转身进了厨房——看来今儿这“满汉全席”的苦役,他是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