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大年初一，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如刀片般刮过电信管理局大楼。凌晨六点，天色还未破晓，工地门口的探照灯刺破黑暗，照亮了陈默和施工队忙碌的身影。陈默戴着厚厚的毛线帽，黑色羽绒服上落满了雪花，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现场。
“各就各位！先把隔音板加固！” 陈默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赵修伟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几个工人开始将隔音板与墙面固定，锤子敲击钉子的 “砰砰” 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此时，运送地板的货车轰鸣着驶入，陈默快步迎上去，工装靴踩在积雪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
“师傅，先把锁扣地板卸到门口，按房间编号堆放！” 陈默一边指挥，一边掏出图纸核对。他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移动，嘴里喃喃自语：“1201 室是领导办公室，地板要优先铺设，必须保证平整度。” 货车司机跳下车，哈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陈老板，大过年的还这么拼，真不容易！” 陈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工期不等人啊！”
地板刚卸完，家具厂的运输车也到了。陈默小跑着过去，看到模块化办公桌整齐地堆放在车上，眉头却皱了起来。他爬上货车，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件，手指沿着板材边缘摸索：“这批桌腿的卡扣怎么感觉有点松？王总，你们出货前没做测试吗？” 电话那头的王总连忙解释，陈默脸色阴沉：“不行，必须现场调试，耽误了进度谁都担待不起！”
此时，矿棉板厂家的材料也陆续抵达。陈默顾不上喝一口热水，又转身去验收矿棉板。他拿起一块板材，对着探照灯查看上面的编号和防火标识，嘴里念叨着：“b1 级防火，吸音系数 0.6，尺寸误差不能超过 1 毫米。” 他的鼻尖被冻得通红，睫毛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但眼神依旧专注而锐利。
现场一片忙碌，各种工具的碰撞声、工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陈默不停地穿梭在各个施工区域，一会儿指导工人安装地板，提醒他们锁扣要卡紧；一会儿又跑到家具安装处，亲自示范办公桌的组装。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但依旧坚持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默哥，1201 室地板铺设完了，您来看看！” 一名工人喊道。陈默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用水平仪测量地板的平整度。他的表情严肃，眼睛紧盯着水平仪的气泡：“这边高了 0.5 毫米，必须调整！电信领导的办公室，一点误差都不能有！” 工人立刻拿起工具返工，陈默则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目光一刻也不离开施工现场。
时间在紧张的忙碌中飞逝，转眼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给忙碌的工人们镀上了一层金色。陈默站在门口，看着初具雏形的办公室，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只完成了部分工作，但整体进度还算顺利。他掏出手机，给彭大民汇报了当天的情况，得到肯定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夜幕降临，乌鲁木齐的街道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陈默和赵修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朝着郑磊家走去。郑磊家住在谢安宁的红堡鸡酒店后面的凯特小区的居民楼里，楼道里挂满了红灯笼，墙上贴着喜庆的春联，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氛围。
“咚咚咚！” 陈默敲响了郑磊家的门。门开了，郑磊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圆圆的脸上笑开了花：“默哥、赵哥，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屋里暖意融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大盘鸡的香气、烤肉的香味混合着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郑磊的爸爸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穿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他热情地迎上来，粗糙的大手一把揽住陈默的肩膀，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热络：“小陈、小赵，大过年的还在工地忙活，辛苦了！快坐，咱喝两杯！” 他扯着嗓子招呼着，声如洪钟，带着浓浓的新疆口音，震得人耳膜发颤。郑磊则手脚麻利地拧开乌苏啤酒，泡沫翻涌着漫出杯沿，在玻璃杯里堆起了白色的小山。
几杯酒下肚，郑磊爸爸的脸颊泛起酡红，眼神却愈发透亮。他重重地拍了下陈默的后背，差点让陈默呛到酒：“小陈啊，我瞅你就觉得亲！磊子这混小子，天天泡网吧不务正业，我愁得头发都白了！” 说着，他转头瞪了眼缩在一旁的郑磊，又把目光转回到陈默身上，眼神里满是恳切，“你看能不能收他做个小弟？让他跟着你学装修，以后也好有门吃饭的手艺！”
郑磊的脸 “腾” 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他低头抠着衣角，嘟囔着：“爸，你别乱讲……” 但眼睛却偷偷瞟向陈默，眼神里藏着期待与忐忑。
陈默放下酒杯，伸手揉了揉郑磊的头发，笑着看向郑磊爸爸：“叔，您太看得起我了！不过磊这孩子机灵，愿意学的话，我肯定乐意带！就是学手艺得吃苦，风吹日晒、爬高上低都是常事，就怕他吃不了这苦。”
“我能吃苦！” 郑磊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两汪清泉，“默哥，只要能跟你学本事，再苦我都不怕！”
郑磊爸爸见状，咧开嘴大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好！好！从今天起，磊子就认你当哥！磊，还不赶紧叫人！”
郑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哥！”
陈默笑着应下，又端起酒杯：“行！以后咱就是兄弟了！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磊的！” 三人再次碰杯，清脆的碰撞声与屋内的欢声笑语融为一体，窗外绚丽的烟花似乎也在为这份情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