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让他们觉得我倒下了，病危了，又怎能看清楚这暗地里都是谁想趁机踩我一脚，谁又在蠢蠢欲动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正好。
“有时候啊，这示弱装病，”李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才是最好的进攻。这病啊！养得值。”
李默回到府中刚换下朝服，打算翻看几份积压的公文。
赵虎便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急色。
“殿下，刚收到的消息，有几个以前跟着马松平和王崇屁股后头转的官员，最近鬼鬼祟祟的老在城南那家‘清风楼’碰头。”
李默停下解开公文系绳的手抬眼看他，示意他说下去：“哦？仔细说说。”
“都是些爬到四品五品就上不去的，平日里闷声不响，看着老实本分。”
“这次马、王二人一倒，他们估计是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怕咱们顺藤摸瓜把他们也给揪出来。”
赵虎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小的派人凑近听了几耳朵，他们正合计着怎么给您下绊子呢。”
“下绊子？”李默端起手边的凉茶吹了吹浮沫，“他们能有什么主意？”
“还能有什么？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
赵虎模仿着那些人的语气。
“说什么殿下您手段太狠，不给人留活路，这才多久，两大山头就被您给这么平了，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些‘依附’惯了的迟早要被清算。有人提议不如拧成一股绳先给您找点麻烦，让您顾不上他们。”
“呵，乌合之众。”
李默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群没了主心骨的墙头草也想翻天？
正说着，程袅袅提着裙摆快步穿过庭院，神色比赵虎还要焦急：“殿下！蜀地边境八百里加急！”
李默迅速接过她递来的蜡封密信拆开，目光一扫，眉头便拧了起来。
信纸在他指尖被捏得微微发皱。
“南蛮那些部落居然和匈奴的残兵败将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是上次打得还不够疼。”
次日清晨的金銮殿上。
天还没亮透，殿内已经吵翻了天，嗡嗡声像是闯进了一窝马蜂。
兵部侍郎孙明第一个跪在人前，声泪俱下。
“陛下！南蛮、匈奴合流，兵锋恐将南下！为免边境生灵涂炭，臣恳请陛下当以和亲安抚为上策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紧接着礼部尚书张远也出列附和。
“陛下，孙侍郎所言极是！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如今其势正盛，若能暂以财帛、美人换取边境一时安宁，实乃两全之策，也可让国库得以喘息！”
李默站在武将队列的前方，眼角的余光扫过这几张“熟面孔”。
嗯，昨天茶楼里义愤填膺的主力，今天倒是在朝堂上“为国为民”起来了。
他心里琢磨着这戏唱得倒是挺齐整。
“听诸位大人的意思，”李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
“我大梁如今是兵不利、甲不坚，需要靠着送女人、送金银去向一群手下败将摇尾乞怜了？”
“李大人！你怎可如此曲解我等忠义之心！”
兵部侍郎孙明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我等句句皆是为我大梁百姓！为免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你年纪轻轻，可知刀兵一起伏尸百万的惨状？”
“是啊，李大人，”
张远也慢悠悠地帮腔，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再者，连年征战，国库早已捉襟见肘。若再轻启战端，粮草、军械、抚恤……哪一样不是天文数字？与其耗费巨资强撑，不如用小利换大安，此乃智者所为。”
李默几乎要笑出声来。
“哦？按张大人的高见，我们与其花钱养着能保家卫国的将士，还不如把这些钱打包送给虎视眈眈的敌人，请他们高抬贵手？这是哪门子的智者所为？是钱多得没处花非要资敌吗？”
“你……你强词夺理！”
孙明被噎得满脸通红，指着李默的手都有些发抖。
李默不再理会他们，转身面向御座上的乾临帝躬身道。
“陛下，臣以为南蛮、匈奴合流，看似势大，实则内部未必同心。当务之急应立刻增兵边境，加固关隘，严防死守，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可遣精锐细作潜入敌营，探查虚实，设法离间其联盟。待其内部分裂，再寻机一举击溃，方为长久之计。”
“此计太过冒险！也太慢了！”
张远立刻跳出来反对。
“所谓兵贵神速，等你慢慢渗透、离间，敌人早就打过来了！到时候边关失守谁负其责？”
“正是！万一细作被擒，反而激怒对方，岂不弄巧成拙？还是和亲纳贡最为稳妥！”
又一名官员急忙附和，生怕落后。
殿上一时间唾沫横飞，你一言我一语。
这些人的核心思想就是反对李默出兵，主张“花钱买太平”。
李默看着这群人拙劣的表演，心中透亮。
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国库空虚，不过是担心他借着军功，权势更盛，彻底断了他们这些旧势力的念想罢了。
这算盘打得倒是在他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响亮。
“诸位大人如此忧心边境安危，拳拳之心，实在令人动容。”
李默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如此，不如……就请几位大人亲自走一趟，去边关前线体察民情，安抚将士，也好让陛下和满朝文武都放心啊？”
这话一出，刚才还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几位主和派大臣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没了声音。
大殿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去边关？那地方现在可是刀口上，谁愿意去？
孙明和张远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眼神躲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就在朝会的前一天夜里。
李默刚张开嘴，想问问程袅袅那边递来的消息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