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嗨完还是不解气。
王准伸出金属食指，在玻璃窗旁边的混凝土上，用力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愤愤地最后瞥了沙发里那位‘国会议员’一眼，他一声冷笑，然后转身。
张烨已经死了，王准再怎么弄也无济于事，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比如，研究一下头顶那片皱巴巴的天……
老实说，在王准眼里，这片天空跟一整块涮老的毛肚没什么两样——
灰白、起皱。
偶尔翻动的云褶，像抹布拧出的脏水波纹。
他想亲自上去看一看。
也许，上面藏着某些问题的答案，或许有离开这片诡异空间的出口。
“小黑，你能感测一下到顶上的实际距离吗？大概需要多久？”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这望天……
难度呈几何倍数上升。
小黑当然不懂测距，只能茫然地摆了摆手。
“不行么……”王准垂下眼，指尖在机械臂上敲了两下，换了个方向：“那你平时怎么回血？”
“靠歇着，还是靠吃？”
小黑没办法回答复杂的问题，她将牙齿咬得“咔哒”一声脆响。
王准秒懂。
“无限吃是不是就能无限飞？”
吃喝他都不缺，他怕的是悬在半空——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最后只能原地自由落体。
何况，现在过了零点，任务正式进入第三天，离最后时限还剩48个小时。
要是外面的伊琳娜没能搞定迁灵，那王准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
他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咦咦！”
小黑否定地很果断。
其实也白问，要是靠吃就能永动，那还得了……
“再加上‘恢复之触’帮你回复体力呢？！”
眼前一亮，王准想到自己叠了两层的异能。
作为机器人，他体重本身就比正常人类轻了很多，再加上还能反向输出，边飞边给小黑空中加油。
似乎，多了一些可行性……
只是听起来，还是有点左脚踩右脚上天的感觉。
小黑歪着头，原地围着王准转了两圈。
然后，一面半透明的任务界面投射在了空中，蓝光幽幽——
“任务内容：帮助陈九亚完成迁灵。”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中死亡，等同死亡。”
“任务期限：五日。”
小黑抬手，示意王准看。
“你……”
王准猛地瞪大眼，定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抬手“啪”一声拍在自己金属额头上，表情瞬间从凝重切换到狂喜。
“你是试炼者？！！”
王准这才想起来，第一次在‘佐藤案’与小黑碰面的时候，她就展示过自己的任务栏。
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小黑，你也是试炼者！！！”
“好好好……”
王准整张脸亮成了灯泡，一把抓住伞身不停摇晃。
“我真是个傻b，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将狂喜的电流按回胸腔。
抬手一抹脸，王准金属指尖敲得自己额头叮当响，声音终于稳了下来：“佐藤案、度假村、捉迷藏、丧尸潮……你一共参与了四个副本。”
“那就是整整800积分！足够兑换一个异能！”
“你想换什么？！”
在问之前，王准心里其实已经替她排好了清单。
力量，小黑不缺。
敏捷还行，马马虎虎，但达不到质变。
至于精神力，王准则不太想让她选择这个方向——
因为，他有私心。
小黑不是人类，是异物，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本身她同王准是处于天生敌对状态，只是由于各种巧合才并肩走到了一起。
当然，一人一伞这一路滚过来的感情比纯金还真，刀口一起舔，危险一起上。
可精神力一旦点开，局面就难说了。
现在的小黑，刚好卡在‘比宠物聪明、却比人类简单’的缝隙里。
她知道护住同伴，也懂撒娇，却算不清利害，更玩不动人心。
要是让小黑彻底开了智……
学会权衡、学会取舍、学会把‘自己’放在天平的最前端——
那他们，还能继续一起走下去吗？
她会不会转而将那些异物看作是自己真正的队友？！！
王准不敢赌。
他不想小黑走，更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一人一伞兵刃相见……
与其赌一赌，不如让时间停在她还会为一块巧克力雀跃的瞬间。
只要不够聪明，就不会离开。
不够自私，就不会背叛。
王准知道这很残忍，对小黑来说不公平。
但没办法……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等到王准真正强大到能够掌控全局、哪怕小黑另有所图也能为她兜底的那天，再亲手将长大的钥匙递给她。
那时，是去是留，就随她了。
至少他还能笑着挥手，而不是无力地看着对方走远。
想通这点，王准将她手臂从伞身内扯出来，亲热地搭在了自己脖上。
“恢复类异能怎么样？”
“我觉得这个方向最好……”
“你看，我们马上要飞上去，要是体力不够，中途就会掉下来。如果选了强力恢复类，就能一口气冲到顶……”
王准抬手指了指‘天’，用着哄小朋友的口吻继续劝导。
“你想想，体力强就代表新陈代谢快，代谢快，就代表着——”
他拖长音，双手比划了一个‘大盘子’，“吃得多！”
“以后炸鸡、巧克力、冰淇淋，想吃多少吃多少，再也不用因为吃不下而心疼！”
“你觉得怎么样？”
小黑原本懒懒搭在他肩头的胳膊突然收紧，伞骨“咔啦”一声齐晃，像被风吹开的百叶窗。
显然，这句话击中了她的心窝。
“那我们就愉快地决定了？”
王准托起小黑的手掌，与他的金属掌心“当”地碰出一声脆响，算是成交。
下一秒，他抬手在空中一划，转盘哗啦啦展开，悬停在小黑面前。
首先，王准排除了‘恢复之触’。
这个异能对普通试炼者来说确实万金油——
能攻能守，还能回血。
可放到小黑身上就显得鸡肋，她两条手臂明显甩触手几条街，犯不着再长几条软趴趴的副肢。
至于触手附带那点微量回复，对她来说，杯水车薪。
眼下需要的是能让她持续高空作业的异能——
强力、纯质、大口回血！
而不是这种‘顺带挠痒’的辅助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