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兰乌德出发，连着赶路两天，王准终于抵达目的地，也见到了此次异物事件的负责人——
伊琳娜。
她三十出头，肤色白净，眼角只有极浅的细纹，看不出白人早衰的影子。
“你好，王队，谢谢你大老远赶过来。”伊琳娜伸出右手。
两人轻轻一碰便松开。
这是王准两天里听到的第一句中文。
俄联邦负责接送的那个司机，‘你好’两个字都不会说，全程沉默得像块石头。
只有王准在给他递烟的时候，他才会挤出两声干巴巴的“呵呵”。
笑容，又涩又假。
甩掉这些不重要的小插曲，王准直切正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首都？”
他认真看过关于这边的地图，知道乌拉尔山将俄联邦切成了两半。
西边靠近欧洲，气候相对温和，面积小但人口稠密，首都莫斯科与另一座国际大都市都落在这一侧。
东边则属亚洲，也就是传说中的西伯利亚，地广天寒，非常适合R国人在这里挖土豆。
这不是王准胡诌，历史上确有其事，听说挖死了将近二十万人！
从那以后，R国高层对俄联邦始终带着一种骨子里的畏惧。
一条不听话的狗，只有被打断过一次腿，才会永远记得主人的鞭子。
顺势在心里暗骂了李总长一句，王准收回心神。
“去莫斯科做什么？”伊琳娜侧头。
“当然是去处理……处理……”
“电，电视机……不在那边？！！”
突然拔高音量，王准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异物在靠近欧洲的那一侧。
“不在啊……”
“那台电视机离这不远，只有五公里。”伊琳娜抬手，张开五指示意，“要过去很快的，王队你要不先休息一晚？”
“我，我……”
结巴了半天，王准没憋出一个屁。
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马修等人，就算摸不到人，拿到有用的情报也好……
现在一扑空，他立马就生出了回国的心思。
至于这傻b电视机，谁爱处理谁就去处理，反正与自己无关。
“不好意思，我个人实力微薄，感觉帮不上什么忙，要不安排个人送我回去？”
厚着脸皮，王准提出了‘告辞’的请求。
伊琳娜只是愣了一瞬，连忙抬手拦住：“王队，先别下定论，你都还不知道那台电视机究竟有什么能力……”
掉头就走似乎确实不大礼貌。
王准将小黑挂在了椅背上，坐在了伊琳娜的对面。
“好，我先听你说完。”
这副漫不经心的动作让她心里一沉，甚至开始怀疑龚秘的推荐是否靠得住。
“我能先问一句，你为什么非去那边不可？”伊琳娜捕捉到他的焦点，想从这里切入。
“私事，不方便说。”王准答得干脆，没留余地。
“你可以说的，我能帮到你，除开赠送‘道具’之外，我还掌握着一些别的权限……”
“权限？多大的权限？”
伊琳娜自信一笑，弯起嘴角，“丢小型核弹头为止的权限，够了吗？”
说完，她抬手示意，屋里其他人立刻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单独对话。
“只要王队你能解决这台电视机，我就欠你一个人情……”
“与龙国无关，只属于你个人的人情。”
“我的权限有多大，你的人情就有多重！”
“我说的。”
伊琳娜知道，龙国人不喜欢将赤裸裸的交易拿到台面上来谈，比起某种冷冰冰的利益，‘人情’这个词，更能深入他们的心。
当然，得是有价值的‘人情’才行。
“我想找人。”
王准解开军大衣的扣子，把厚重的外套搭在小黑旁边。
暖气烘得空气发烫，他扯松领口，呼出一口白雾。
伊琳娜轻轻勾起嘴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对方显然准备坐下来好好谈谈。
“不要说找人，杀人都没问题……”
“除开龙国范围之外，即使是美联邦的人，我们也杀得起。”
“你只需要帮我把人找出来。”王准语气平静，“对方的资料等事情了结后再给你……”
“现在，你先告诉我那台电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
伊琳娜脸色严肃起来，身体也坐直了些，“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叫雅库茨克，属远东地区的第三大城市，人口30万左右……”
“也是因为人口少，所以城市内部出现的雾坟数量并不算多。”
“一个月前，位于城东方向的雾坟突然爆开。”伊琳娜起身，将投影仪打开，然后关灯，用激光笔点在了屏幕中央。
照片里是一台老旧的21英寸电视机——
不是超薄款，后壳鼓胀厚重，通体焦黑，像被雷劈过。
最关键的一点是，它插头垂在机壳外，根本没接电源，屏幕却亮着冷白的光。
“就是它吗？”王准抬了抬下巴。
“嗯，当时出动了一百多人，把现场翻了个底朝天，诡异没找到，原地只留下了这台电视机，也就是王队你这次要对付的异物。”
“嗯，继续。”
王准应了一声，他趁着室内昏暗，歪着腰将扎进秋裤的秋衣下摆又拽了出来。
“没有信号，没有电源，它却每天不定时开机，直接播放节目……”
伊琳娜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仍在解释，“我派了人在那边驻守，将每天播放的内容传回来。”
“内容很重要？”
王准抓到了关键，“是不是和‘鬼来电’一样，预告死亡时间，然后到了点，必死无疑？”
“呃……内容确实很重要，不过跟死亡预告无关。”
伊琳娜按下开关，顶灯骤亮，投影屏上的电视机照片瞬间被照得发白、模糊。
“我得先说明白，电视机播的内容并非凭空捏造，而是以俄联邦全部电视节目的历史素材为库存，随机抽取播放。”
“有时是旧新闻，有时是老电影，偶尔还会出现过去的监控画面。”
“这些内容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既不来自当下，也不指向未来。”
“我知道，就是重播的意思对吧。”王准点头，“然后呢？”
“然后……只要内容里出现过的人物，都会在电视里‘睡着’。”
“睡着？什么意思？”
“别急，我举个例子——”
“如果今天播的是一段室内采访，画面里的主持人和嘉宾正说着话，会突然同时闭眼倒下……”
“更麻烦的是，现实世界中那两个人也会在同一秒陷入昏睡。”
“什么手段我们都试过了，没有成功唤醒过一人。”
伊琳娜盯着王准的眼睛，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