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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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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烈日灼心,修罗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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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凤城仿若一座烧红的巨型蒸笼,炽热的日头高悬中天,肆意泼洒着毒辣的光焰。空气仿佛被点燃,青石板路在这灼烤下腾起袅袅热浪,扭曲了眼前的景象,连远处的树木都在热浪中变得模糊不清。

流民安置点的破木棚在热浪中摇摇欲坠,棚顶的茅草被晒得卷了边,时不时有几片枯草飘落。白诗言一袭绣着金线的月白纱裙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不仅勾勒出她纤弱的身形,还在裙摆处结出了淡淡的盐渍。额前的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她攥着腰间玉佩,那温润的玉质在掌心也变得滚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官道,满心期盼着运粮队伍的身影,眼神中既有焦急又带着一丝倔强。

天福粮堂的几个伙计正在一旁忙碌地发粥发水,他们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又在烈日下被烤干,结出一片片白色的汗碱。老伙计王伯脖子上挂着一条破旧的毛巾,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他沙哑着嗓子喊道:“大家排好队,都有份!先让老人和孩子来!”然而,拥挤的人群哪里还顾得上秩序,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流民眼神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拼命地往前挤。木勺舀粥的声音,孩童的哭闹声,大人的叫嚷声,混合着令人窒息的暑气,让整个安置点陷入一片混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粥锅里的粥渐渐见底,水瓮中的水也所剩无几。粥锅旁,一个年轻伙计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他的衣服早已被浸透,紧贴在背上,能清晰地看到脊椎的轮廓。他焦急地跑到墨泯身边,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少爷,东西都发完了,粥锅里连残渣都刮干净了,水瓮也见底了,要不要再回去取些过来?您看这流民乌泱泱一片,这么多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他说话时,嗓子里像是着了火,每一个字都带着嘶哑的气音。

墨泯皱了皱眉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伙计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忧虑:“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她转头看向白诗言,目光柔和了几分,“诗言,你说该怎么办?”

白诗言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饿着。先派人去附近的村子看看能不能借些粮食,钱不是问题。”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水,必须想办法弄到干净的水。”

墨泯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好!我这就安排。这破知府,赈灾粮迟迟不到,我定要他好看!”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几个因缺水嘴唇干裂、满脸通红的孩童身上,那些孩子的嘴唇已经开裂出血,脸上布满了晒伤的红斑,眼神中充满了对水的渴求。墨泯又补充道:“路上若看见西瓜、甜瓜之类解渴的东西,都给我买回来!钱不够就报我的名号!”伙计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奔跑时溅起的尘土在烈日下飞扬,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热浪之中。

“喝点酸梅汤。”墨泯半跪在白诗言身侧,玄铁软甲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仿佛能灼伤旁人的眼睛。她将冰镇的瓷碗递过去,另一只手用披风折成扇子,有节奏地扇动着。指腹不经意擦过白诗言的手背。诗言摇头拒绝,眼神中满是担忧:“那些孩子还在挨饿,我哪里喝得下。”她顿了顿,又说,“墨泯,你也别忙了,先休息会儿吧,看你累的。”

墨泯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疲惫:“我不累,只要你安好,我就知足了。”话音未落,一声微弱的呻吟传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女童突然栽倒在泥地里,她干枯的小手还死死攥着豁口的陶碗,那陶碗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生命最后的哀鸣。

“小心!”墨泯瞳孔骤缩,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突然扯过披风裹住白诗言,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横冲直撞的衙役。玄铁软甲的寒气透过布料传来,白诗言却只觉耳畔掠过一阵劲风,待看清时,墨泯已将女童稳稳抱在怀中。女童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像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她在墨泯怀中虚弱地呢喃着:“水...水...”

白诗言慌忙解下腰间香囊,倒出仅存的半袋碎银,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去买水!”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墨泯的手背,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而墨泯的注意力全在怀中的女童身上,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愤怒。

未时三刻,三辆破马车终于摇摇晃晃驶来。马车的车轮碾过滚烫的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衙役李三跳下车时打了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脂粉味扑面而来,他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与周围流民的悲惨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白诗言嗅到浓重的酒气,盯着他靴底新鲜的胭脂红,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突然攥住木勺挑起粥锅,大声怒斥道:“这粥掺了三成碎石!”粥锅被挑起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霉味弥漫开来,粥里的碎石清晰可见,灰黑色的麸皮粥从木勺滴落,在碗底凝成斑驳硬块,还爬着几只苍蝇。

“哟,白小姐金贵手别碰脏东西。”李三油腔滑调,脸上满是戏谑与不屑,“官仓存粮就这成色,爱吃不吃!”他说话时,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另一只手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衣襟。

墨泯眼神瞬间变得猩红,长剑“唰”地出鞘,抵在李三咽喉,寒芒映得他脸色煞白,剑身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她手腕微微用力,剑尖刺破李三的皮肤,一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墨、墨公子!”李三双腿发抖,膝盖不停地打着哆嗦,“小的也是听上头吩咐!知府大人说...说这些流民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墨泯的表情,希望能得到一丝怜悯。远处几个衙役交头接耳,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他们有的靠在马车上,有的拿着酒壶继续喝着酒,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墨泯冷笑一声,眼中杀意翻涌:“吩咐?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草菅人命!”她猛地挥剑,李三的发髻被削落,头发散落下来,他吓得瘫倒在地。墨泯一脚踩在他胸口,剑尖抵在他眉心:“现在,立刻把真正的赈灾粮交出来,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衙役们见状,纷纷拔出武器,却被墨泯一个眼神震慑住,不敢上前。

李三瘫在地上涕泗横流,裤裆处渗出大片水渍。白诗言看着流民中几个孩童捡起地上混着泥沙的麸皮粥塞进嘴里,喉咙像被滚烫的铁砂填满。她弯腰扯住李三染着酒渍的衣领,金线刺绣的袖口扫过他脸上的血痕:“带路。若敢绕半点弯路...”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墨泯。只见墨泯正用剑尖慢条斯理地削着指甲,玄铁软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李三瞬间连滚带爬地朝马车跑去。

“走,去找知府!”白诗言脸色阴沉。转身时,沾着泥浆的裙摆扫过墨泯手背,却突然被对方扣住手腕。白诗言回头,正对上墨泯染着血丝的双眼,那里面翻涌的怒火,比这盛夏的日头更灼人。

\"诗言,我同你去!\"墨泯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痕,那是方才救人时被裙摆扫出的印记。她将长剑重重回鞘,震得剑穗上的银铃叮当作响:\"敢让百姓吃带碎石的霉粮,这知府的项上人头,今日我要定了。\"

盛夏的凤城犹如一座沸腾的熔炉,滚烫的气浪裹挟着砂砾扑面而来。\"驾!\"墨泯猛地扯动缰绳,枣红马嘶鸣着踏起灼人的青石板。白诗言后背紧贴着那片冰凉的甲胄,能清晰感受到墨泯剧烈起伏的胸膛。疾驰的风掀起她额前碎发,混着咸涩的汗味扑进眼底,刺得眼眶发烫。

知府衙门大门紧闭,墨泯飞身下马时,玄铁软甲与地面碰撞出火星,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她一把揪住开门衙役的衣领,金属护手深深陷进对方脖颈:\"知府人呢?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拧下你的脑袋!\"

衙役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扫过墨泯腰间墨家令牌,声音抖如筛糠:\"大、大人去了醉仙楼...说是要...要...要...体察民情......\"

\"体察民情?\"墨泯冷笑,剑锋擦着对方耳畔划过,削落的几缕发丝被热浪卷着飘向半空。她手腕轻转,长剑精准挑断碗口粗的门环铁链,铜环坠地的声响惊得门内丫鬟打翻铜盆。\"告诉你们这群狗奴才,今日谁拦我,谁就是下一个!\"

醉仙楼外,雕花飞檐下悬着的冰鉴早已化作水渍。楼内丝竹声混着酒香扑面而来,白诗言刚踏过门槛,便见知府正将整颗荔枝喂进歌姬口中。鎏金烛台上的火苗映着满桌珍馐,波斯进贡的夜光杯里,西域葡萄酒泛着妖异的血色。

\"白小姐、墨公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报?\"知府慢条斯理整理着孔雀蓝织金官袍,腰间羊脂玉坠子撞出清脆声响,\"这新来的舞姬跳得一手胡旋,二位可要共赏?\"

\"大人好雅兴!\"墨泯一脚踹翻八仙桌,熊掌、鹿筋混着玛瑙碗碟砸在知府脚边。她盯着对方锦靴上新鲜的胭脂印,剑尖挑起桌布甩向梁柱,\"百姓在吃掺着碎石的霉粮,大人倒是吃得下驼峰熊掌?\"

知府掸了掸官袍上的汤汁,突然仰头大笑:\"墨公子这话说得可笑!朝廷赈灾粮向来按律发放,倒是你们天福粮堂,莫不是想借机发国难财?\"他伸手招来侍卫,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来人,将这两个扰乱治安的狂徒拿下!我可是太傅最得力的门生,岂容你们放肆!\"

白诗言指尖抚过案上翡翠摆件,猛然发力将其捏得粉碎,碧绿的碎屑簌簌落在知府脚边:\"你克扣的何止是赈灾粮?那些本该救命的物资,都成了你攀附权贵的垫脚石!\"她扯下墙上名贵字画,暗格里的夜明珠滚落,在地上撞出清脆声响,\"这些沾满人血的财宝,能赎回多少枉死的魂灵?\"

知府脸色骤变,却仍强撑着冷笑:\"白小姐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即刻上报朝廷,治你个诽谤之罪!我身为太傅亲信,手握弹劾密折,在本官的地盘撒野,当真以为...\"

\"以为你背后有太傅撑腰?\"墨泯长剑抵住知府咽喉,寒芒划破对方下巴,一滴鲜血顺着剑锋滴落,\"上个月你私吞的五百石军粮,现在应该烂在城西地窖吧?\"她突然贴近知府耳畔,压低声音:\"知道皇上为何迟迟不处置太傅?因为他等着看你们狗咬狗!\"

知府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周围歌姬、富商早已作鸟兽散,唯有楼外蝉鸣依旧聒噪。墨泯手腕微动,剑尖刺破对方胸口绸缎,在朱砂痣旁划出细长血痕:\"今日之内,若流民吃不上热粥,我就从你身上割下三斤肉,熬成羹分给百姓!\"

\"墨公子好大的威风!\"知府突然狞笑,酒气喷在墨泯脸上,浑浊的眼珠里泛着血丝,\"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太傅动动手指,墨家满门...\"话音未落,白诗言抓起案上鎏金酒壶狠狠砸向墙壁。精美的壶身撞在青砖上轰然碎裂,飞溅的碎片擦过知府耳际,在他脸上划出细长血痕。

\"满嘴污言秽语的畜生!\"白诗言胸口剧烈起伏,断裂的珠串散落在地,\"带我们去粮仓!\"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却死死攥住墨泯的衣角。

知府被墨泯架着踉跄前行,穿过三条街巷时,远处突然传来更夫梆子声。墨泯的玄铁软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她刻意放慢脚步,听着身后铁链拖过青石板的声响。当粮仓腐朽的木门吱呀开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扑面而来,比乱葬岗的尸味更让人胃部翻涌。

上千袋发霉的粮食堆积如山,黑绿色的霉斑如妖魔的鳞片层层覆盖。几只硕鼠受惊窜出,在麻袋间啃食着霉变的谷粒,胡须上还沾着白色菌丝。墨泯的长剑瞬间出鞘,寒光闪过,梁柱上深深嵌入三寸剑身。\"好啊,原来朝廷的赈灾粮,都喂了老鼠!\"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剑尖挑起腐烂的麻袋,成群的蛆虫如黑色溪流倾泻而下。

知府却突然挺直腰板,官袍上的仙鹤补子沾满泥浆,却依旧趾高气扬:\"墨泯,你以为拿下我就能交差?太傅的势力遍布朝野,你今日动我,明日...\"

\"明日如何?\"墨泯反手一记耳光,打得知府踉跄倒地,\"啰嗦一句...\"她扯下对方官帽,用剑柄挑起他的下巴,\"今日便让你消失!\"

白诗言弯腰捡起地上霉变的谷粒,突然扬手撒向知府:\"这些粮食,够换多少条人命?你夜夜笙歌时,可曾听过流民的哭声?\"她转身看向粮仓外,流民们正趴在墙头张望,那些瘦骨嶙峋的身影在烈日下摇摇欲坠。

\"把这些粮食封存,明日分发给百姓。\"墨泯对着白诗言说道,目光始终盯着瘫坐在地的知府,指节捏着剑柄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至于你...\"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靴底碾过知府蜷缩的手指,听着对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听说大人最爱看人受刑?\"

白诗言望着粮仓角落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孩童,他们正用溃烂的手指捡拾地上霉变的谷粒。她心头一颤,伸手按住墨泯即将出鞘的长剑:\"今日暂且饶他性命。\"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墨泯浑身紧绷的肌肉骤然僵住,玄铁软甲下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烫得白诗言指尖微蜷。

墨泯盯着知府扭曲的脸,突然狠狠揪住他的头发,将人提起来与自己平视,一字一顿道:\"若不是诗言心软,此刻你的眼珠子已经在喂老鼠了。\"她猛地将人摔在地上,剑尖抵住对方心口,\"你最好祈祷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从今日起,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只要你敢再动一丝恶念,我会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说着,她手腕翻转,剑尖在知府胸口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染红了官袍。

暮色如凝血,将天地浸染得愈发暗沉。枣红马踏着满地碎金缓缓前行,马蹄声与远处隐隐传来的闷雷声交织,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低吟。

墨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右臂紧紧搂着怀中的白诗言。玄铁软甲下渗出的血水早已凝固,在甲胄缝隙间蜿蜒成暗红的纹路,又将白诗言的纱裙也染成一片殷红。她低头望着怀中沉睡的人儿,晒得通红的脸颊微微泛着汗意,发间还沾着几缕草屑,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白诗言枕在墨泯肩头,呼吸均匀而绵长,全然不知自己正处于危险边缘。墨泯不敢挪动分毫,任由汗水浸透两人相贴的衣衫,身上的铁锈味与白诗言发间残留的淡淡清香混在一起,在闷热的空气里酿成一团化不开的迷雾。她望着天边翻涌的乌云,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决绝。

“墨泯,你说太傅会善罢甘休吗?”不知何时,白诗言已悠悠转醒,她轻声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

墨泯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手臂又收紧了些:“放心,有我在。”话语虽坚定,可她望着远处暗沉的天色,心中却明白,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 。

当枣红马终于停驻时,暮色已浓。白诗言扶着墨泯试图下马,连日奔波的疲惫让她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墨泯眼疾手快,迅速揽住她的腰肢,玄铁软甲的寒气透过浸透汗水的月白纱裙传来,白诗言却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墨泯肩头的甲胄缝隙里,新鲜的暗红血迹正顺着精钢纹路缓缓流下,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目。

“怎么伤了?”白诗言指尖发颤,刚要触碰那渗血的伤口就被墨泯截住手腕。

“小伤,不碍事。”墨泯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细腻的肌肤,指尖又眷恋地在她发顶短暂停留,“许是天太热,铠甲磨着磨着,皮肤太干了就裂开了。”她转身时刻意挺直脊背,可当跨过门槛的瞬间,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冷汗混着尘土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

青萝跪坐在游廊下擦拭青瓷茶盏,月光掠过她素净的鸦青软缎襦裙,袖口处暗绣的墨家锁麟纹若隐若现。听见脚步声,她腕间银铃轻响,玉手如蝶翼翻转,将茶盏稳稳扣在海棠纹托盘上。起身行礼时,发间鎏金缠枝莲银簪划出冷光:“小姐,少爷,这是新煮的荷叶茶,加了冰镇过的薄荷叶,最能解暑。”她低垂的眼眸余光扫过墨泯渗血的肩头,擦拭托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墨泯端起茶盏,动作轻柔地抿了一口,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白诗言身上:“诗言,我得去安排明日施粥的事,不然……”

“等下,先包扎伤口。”白诗言打断她的话,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把药箱拿来。”她接过药箱,动作笨拙地翻找着绷带和药膏,“你总是这样,受伤了也不当回事。”

青萝见状,上前一步想要帮忙:“小姐,让奴婢……”墨泯冷冷地瞪了青萝一眼,眼中的温柔瞬间被寒意取代,但望向白诗言时又化作春水,白诗言小心翼翼地为墨泯处理伤口,绷带系得歪歪扭扭,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墨泯却一声不吭,只是含笑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宠溺。

烛火摇曳的光影里,白诗言终于为墨泯包扎好伤口。浸透草药的纱布层层叠叠裹住渗血的肩头,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指尖还沾着未洗净的血渍。墨泯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有你在,真好。

“青萝,照顾好小姐。”墨泯压低声音,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四周,”墨泯侧身贴近青萝耳畔,吐字如冰碴般清晰,“若有异动,即刻带她离开。她转身时玄铁软甲发出细碎声响,目光扫过白诗言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墨泯已大步跨出门槛。夜色如墨,她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玄铁软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肩头新换的绷带隐约渗出深色血痕。每一步落地都沉稳如鼓,却在转过游廊时微微踉跄,方才被白诗言包扎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又开始作痛,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甲缝隙。她咬紧牙关,抬手按住刺痛的肩胛,片刻后挺直脊背,身影很快融入沉沉夜色。

白诗言倚在雕花窗边,望着墨泯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回廊转角。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与疲惫。回想起白日里墨泯在知府衙门的飒爽英姿,那份果敢与霸气,让她既安心又心疼。可此刻,看着墨泯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去处理后续事务,白诗言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心疼下自己,还这么拼命......”

正想着,忽闻环佩叮当,清脆的声响由远及近。白诗言抬眼望去,两道倩影款步而来。为首的雯儿身着烟霞色蹙金襦裙,裙裾上的金线牡丹随着步伐轻颤,鬓边珍珠步摇映着暮色泛着柔光。她眼尾点着朱砂痣,捧着青铜水盆时唇角梨涡深陷:“小姐赶路辛苦了,这是奴婢特意用花瓣泡的温水。”声音甜如蜜糖,连水面漂浮的玫瑰都似浸着香气。

莲心紧随其后,月白色纱衣上的并蒂莲暗纹若隐若现,翡翠镯子相撞发出清泉般的脆响。她递来浸透薄荷的素绢,睫毛轻颤间朱唇微启:“小姐快擦擦脸,这薄荷是后院新采的。”说话时身姿柔得像春日柳条,动作却透着恰到好处的利落。

青萝将凉透的茶盏收入漆盘,鸦青软缎襦裙随着动作无声滑动。她素手轻抬示意两位同伴退下,三人配合默契得仿佛浑然一体。白诗言望着她们收拾屋子的模样,只觉赏心悦目——雯儿换水时手腕一转,铜盆便稳稳落在架上;莲心整理书卷的速度快而不乱,连卷角都细心抚平;青萝擦拭妆奁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过千百遍的娴熟。

“墨泯身边的人果真不一样。”白诗言任由雯儿梳理长发,只当那掌心的薄茧是常年劳作所致。看着莲心调试熏香时专注的眉眼,青萝清扫博古架时精准的动作,她心底暗自感叹,这些丫鬟比自家府里的婆子利落十倍不止,举手投足间既有分寸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飒爽,难怪能把墨泯的起居照料得这般妥帖。

直到雯儿哼着小曲更换梁间灯笼,莲心调试琴弦时指尖轻挑,青萝擦拭屏风的动作快如虚影,白诗言也只道是墨泯调教有方。“你们在墨泯身边多久了?”白诗言突然开口,打破了厅中的寂静。擦拭屏风的青萝动作微顿,率先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青萝,五年前被公子从人牙子手里救下,自此便跟着了。”她垂眸时,发间鎏金簪子闪过冷光,语气平淡,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感激与忠诚。

“奴婢雯儿,我比青萝姐姐晚些,那年公子夜闯匪寨,顺手救了被掳的我,也差不多五年了。”桃夭转身时,鬓边珍珠步摇晃动,梨涡甜笑格外明媚,说起往事,眼中满是对墨泯的崇拜。

莲心将书卷码放整齐,温声道:“奴婢莲心,与二位姐姐同岁数。”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可那微笑却不达眼底,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诗言指尖叩着桌面,目光扫过她们精致的衣饰与利落的动作:“既是墨泯房内的人,为何前几日不见人影?反倒让她事事亲力亲为。”白诗言话音刚落,青萝便将帕子利落地叠进袖中:“少爷说旁人做事她不放心,怕委屈了小姐。”雯儿立刻接话:“可不是嘛!公子连熬汤都要守在灶台边呢!”莲心则眼波温柔地补充:“这些日子事多,少爷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

白诗言只看见她们专注的神情、妥帖的举止,丝毫未察觉那些藏在动作间隙的隐秘,雯儿更换灯笼时扫视四周的目光,莲心调试琴弦时绷紧的指尖,还有青萝转身时不经意露出的剑柄缠布,都被当作了侍奉主子的认真模样,消散在渐渐浓稠的暮色里。

窗外突然传来细微的破空声。青萝端起茶壶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指尖轻弹壶盖,一枚淬毒银针“叮”地钉入木柱,声音却被倒茶时水流注入瓷杯的叮咚声完美掩盖。雯儿低头整理裙摆,发间细针已悄然滑入手心,漫不经心地倚在窗边剔着指甲,挡住了白诗言望向窗外的视线。莲心笑着接过茶盏,广袖垂落的瞬间,银色锁链如游蛇般收回袖中,只带回半片绣着金线的绸缎,藏在翻飞的裙裾之下。

“不过是野猫罢了。”青萝语气平静地放下茶壶,指尖拂过木柱上的银针,粉末状的毒剂无声落入袖中。白诗言盯着茶汤里晃动的月影,丝毫未察觉茶案下三双眼睛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晚风掀起纱帘,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却被莲心适时燃起的安息香温柔掩盖。

白诗言握紧茶盏,茶水在杯中泛起涟漪:“青萝,陪我去街上逛逛?”她试图从外出中寻找一些线索,也想试探一下这三个丫鬟的态度。

“不可!”三人异口同声。青萝福身时,发间银簪在暮色中划出冷光:“公子临走前交代,晚上不让小姐出门,一切以小姐安危为重。”桃夭与莲心同时屈膝行礼,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玫瑰香、松木香交织,与青萝身上淡淡的铁锈味混在一起,在暮色中酿成一团化不开的迷雾。院外,乌云不知何时已遮满天空,隐隐传来闷雷声,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白诗言知道,自己和墨泯,还有这三个神秘的丫鬟,都将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亥时,凤城知府府内红绡帐暖,丝竹声与调笑声裹挟着西域龙涎香在空气中翻涌。鎏金烛台上的火苗突然诡异地扭曲,十二根灯芯同时爆出灯花,将满室歌姬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墙壁上晃出张牙舞爪的轮廓。知府醉醺醺地将夜光杯按在美妾唇边,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雪白的下颌线滑落,浸透了绣着并蒂莲的抹胸。

忽闻瓦片发出蛛网状的碎裂声,如同死神叩门的脆响。知府的酒意顿时散去三分,他踉跄着掀开珠帘,寒月清辉倾泻而下,只见墨泯单脚斜倚屋檐兽首,玄铁软甲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精钢纹路缓缓坠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芒。她垂眸望着知府,漆黑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嘴角却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大人好兴致。\"墨泯轻飘飘落在青砖地上,靴底不偏不倚碾碎一只仓皇逃窜的蟋蟀。骨骼碎裂的闷响惊得美妾捂住嘴不敢作声,绣着金线的裙摆簌簌发抖。墨泯缓步逼近,腰间玉佩撞击剑鞘发出清越声响,在死寂的夜里如同催命的丧钟,每走一步,廊下悬挂的铜铃便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嗡鸣。

知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装镇定地说:\"墨、墨公子!你别乱来,我背后的人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他的余光瞥见墨泯袖口渗出的暗红血迹,那颜色与案上泼洒的葡萄酒如出一辙,却比酒水更浓、更腥。

墨泯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还没有我墨泯解决不了的人。\"她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来自九幽之地。话音未落,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血,连廊下的风都凝滞了。

\"你敢动我?\"知府突然狞笑,酒气熏天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我背后那个人,可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如今的太傅,皇帝都敬畏三分的人!你敢动我,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他猛地挥袖,打翻案上的鎏金香炉,香灰如雪花般扬扬洒洒,却掩不住他发颤的指尖。

墨泯闻言,突然仰头大笑,尖锐刺耳的笑声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落下,在场众人慌忙捂住耳朵。笑声未落,只见一抹黑影如鬼魅般逼近,剑穗毒蛇般缠住他的咽喉。随着她猛地一拽,官袍玉带崩断,金丝线绣着的云纹在撕扯中寸寸碎裂。知府重重摔在满地狼藉的酒菜间,额头撞上桌角,鲜血顿时顺着眉骨流下,在白玉般的脸颊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

\"就那老匹夫?仗着自己有点身份,便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墨泯眼中寒光闪烁,犹如毒蛇吐信。她单膝压上知府胸口,玄铁软甲的寒意透过绸缎渗入皮肤,让他止不住地打颤。软甲缝隙中渗出的血珠滴落在他脖颈,温度竟比月光更冷。

当一枚羊脂玉戒指出现在她掌心时,知府瞳孔骤缩。那温润的玉质、雕刻精美的饕餮纹,那是太傅从不离身的信物。墨泯将戒指抵在他喉结,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这破玩意,戴着,可真不舒服!\"戒指边缘的棱角压进皮肤,仿佛要将他的气管碾碎。

恍惚间,知府的思绪被拽回数月前。太傅把玩着这枚戒指,神色阴鸷:\"这是先皇亲赐之物,是我最珍贵的物件。除非......\"那时烛火摇曳,太傅没说完的话消散在阴影里,却在这一刻如惊雷炸响。

他看着墨泯指间那枚本该戴在太傅手上的戒指,知府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喉咙被抵住的窒息感,混着血液的铁锈味,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他突然注意到墨泯耳后有一道新鲜的伤口,皮肉翻卷着,显然是被利器所伤,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

\"你...你怎么...\"知府浑身颤抖,酒气混着尿骚味弥漫开来。\"怎么拿到的?\"墨泯用剑尖挑起他下巴,寒光映着知府扭曲的脸,\"当他趴在我脚下求饶时,这戒指卡得太紧,我只好...\"她突然反手挥剑,知府鬓角瞬间飞落一片带血的头发,\"断了两根手指才取下来。\"剑尖擦过他耳垂,温热的血珠溅在墨泯玄铁软甲上,瞬间凝结成暗紫色的痂。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墨泯却恍若未闻,她扯过桌上的红绸,慢条斯理地将知府双手反绑,动作优雅得如同在绾发。\"听说你爱看活人剜心?\"染血的剑尖抵住他左眼,随着手腕轻转,血珠顺着剑锋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泊,\"不如先从这里开始?\"

\"饶命!饶命啊!\"知府涕泪横流,被反绑的双手在红绸间徒劳挣扎,腕骨与木梁碰撞发出闷响。鼻涕泡混着血水不断从他扭曲的面孔上垂落,滴在胸前狼藉的官服上,将金线绣就的仙鹤补子染成斑驳的暗红。他疯狂扭动着身躯,却让喉间的剑刃更深地没入皮肤,鲜血顺着精钢纹路蜿蜒而下,在玄铁软甲上绽开妖异的花。

\"城西地窖第三块青石板!下面有紫檀木匣!\"他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嘶吼,额角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六万黄金都铸了金佛!佛像底座刻着太傅名号!\"话音未落,墨泯剑尖微转,挑开他衣领,知府瞳孔骤缩,酒气混合着血腥味的喘息喷在墨泯甲胄上:\"密信...密信在书房暗格里!用西域孔雀蓝墨水写的!\"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溅在墨泯脸上,却换来对方厌恶的冷笑。染血的剑尖划过他颤抖的眼皮,睫毛混着血珠簌簌掉落。

\"还有!城郊乱葬岗...\"他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埋着二十七个试毒的平民...\"随着嘶吼,他嘴角溢出大量白沫,恐惧让他彻底丧失理智,将所有隐秘像倾倒腐水般倾泻而出,\"求您留我全尸...我还有个三岁的...\"

\"三岁的儿子?\"墨泯突然贴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知府渗血的耳垂,声音轻柔得像在哄睡,却让知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抚摸他冷汗涔涔的额头,指甲却如利爪般深深掐进皮肉,\"放心,我会让他亲眼看着父亲如何被千蛛啃食成白骨。\"

知府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整个人如筛糠般剧烈颤抖,喉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他徒劳地扭动着身躯,却让反绑的红绸深深勒进皮肉,在手腕上磨出道道血痕。求饶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抽噎,混合着因恐惧失禁而散发的刺鼻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墨泯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知府,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尖的血迹,玄铁软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令人胆寒的从容。\"以为求饶就能换来生路?\"她突然冷笑,笑声如淬了毒的匕首,\"你残害的那些百姓,可有机会求饶?\"

说罢,她伸手入袖,掏出一个漆黑的瓷瓶。瓶口甫一打开,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腐烂的脏器混着蜜糖,直钻鼻腔,让人胃部翻涌。知府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泯倒出一把泛着诡异青芒的银针。月光下,针尖流转着妖异的光晕,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蛇在其中游动。

\"这是秘传的'千蛛噬心钉'。\"墨泯转动着银针,声音平静得可怕,\"扎进穴位后,你的五脏六腑会像被千万只毒蛛啃食。\"话音未落,她手腕如闪电般挥动,银针暴雨般没入知府四肢大穴。每一根都精准无误地刺入要穴,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噗噗\"声,知府的惨叫声瞬间冲破夜空,惊起远处林子里无数寒鸦。

知府在地上翻滚抽搐,官袍被冷汗浸透,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染血的十指死死抠住青砖缝隙,指甲整片翻卷脱落,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痕。

墨泯却蹲下身子,玄铁软甲摩擦地面发出细碎声响。她用染血的手指抬起知府的脸,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在他脸上留下五道血痕,指腹还故意碾过对方溃烂的伤口:\"知道为什么留你活到现在吗?\"她凑近知府耳畔,吐气如冰,呼出的白气在寒夜中凝成霜花,落在他渗出组织液的伤口上。

随着骨骼错位的闷响,知府半把带血的头发被生生扯下。墨泯看着指缝间黏连的头皮,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那笑声混着知府的哀嚎,惊得梁间夜枭扑棱棱乱飞:\"我要让你在清醒中,把他们受过的苦,千倍万倍地尝回来!\"

三更梆子声惊破死寂,知府府内的惨叫声却比更声还要凄厉。此刻的知府早已没了人样,墨泯将染血的匕首随意抛在地上,刀刃磕在青砖上发出清越的颤音。她足尖轻点,狠狠踢翻鎏金烛台。刹那间,火焰如同贪婪的毒蛇,顺着绫罗绸缎疯狂攀爬,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她猛地踹开满地狼藉的酒坛,燃烧的灯油顺着血迹蜿蜒成河。靴底碾过知府抽搐的手指,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踢翻鎏金烛台:\"记住,得罪我,你连做鬼都不得安生!\"火焰瞬间吞噬锦缎帷幔,映得她脸上的血痕如同修罗的纹路,火光照亮了角落歌姬们惊恐扭曲的面孔,她们的尖叫与知府微弱的呜咽,而那些在火海中扭曲的躯体,一同被卷入翻涌的火舌之中。

墨泯静立在庭院阴影里,玄铁软甲上的血渍在夜色中凝成暗紫色的痂。她望着火海中那个逐渐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薄唇轻启:\"这只是开始。\"羊脂玉戒指从她指间悄然滑落,坠入火海的瞬间,戒面雕刻的饕餮纹在烈焰中扭曲变形,仿佛活过来般张开獠牙,狞笑着将最后的夜色吞噬殆尽。

远处深山的方向,一盏高悬的灯笼突然剧烈晃动,烛芯\"噗\"地爆开,暖黄的光晕骤然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漫过飞檐翘角,恰似一只闭合的眼睛,将这世间的罪孽与惩罚,都笼罩进浓稠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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