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沈玺越，姜晚晴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却摇了摇头：“沈玺越是好人，对我也确实很好。”
“可正是因为他好，我才不能把他拖进这趟浑水里。”
“这是我的债，我的仇，我得自己来。”
“依靠他，利用他的感情和背景去报仇，那我成什么了？”
“我对不起爹的疼爱，也对不起沈玺越的真心。”
她上辈子被辜负过，尝过毒药穿心的滋味儿，再难坦诚的拿出自己的感情去对别人，沈庭钺对她目前很好，她能感觉到真心，那是和陆政然不太一样的，不管以后他会不会变，姜晚晴不会主动做伤害别人的人。
受到别人的真心又怎么能肆意辜负，姜晚晴做不到。
林禾看着女儿清亮而执拗的眼神，知道她性子里的那份善良和骄傲，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你不愿意，那就不靠，反正我女儿现在有本事，娘信你。”
姜晚晴：“这就对了。”
“等我去了北京，站稳脚跟，一切安排好了，我就回来接您。”姜晚晴看着林禾，认真的说，“我们离开这里，去开始新生活。”
以后时代会发展，外面的生活很便利，她会努力做出东西来，让娘晚年能够享福。
林禾肉听了这话除了高兴，心里却是一片涩然。
离开？
她哪里舍得离开。
钦山就在这里，她守了他这么多年，早就离不开了。
北京是有林家和杨景和的地方，她光是想都觉得堵心。
天之下，没有地方比得上这里清净，能让她日日陪着钦山说说话。
但她没有反驳女儿的好意，只是含糊地点头：“行，等着我闺女来接我享福。”
她看看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慈爱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
今天知道了这么多事，晚晴心里肯定乱。
姜晚晴也知道母亲需要独处的时间。
她点点头，又对着父亲的排位磕了个头，才脚步虚浮地离开了仓房。
回到自己炕上，姜晚晴却毫无睡意。
睁着眼睛，看着糊着旧报纸的屋顶，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母亲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睡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而仓房里，林禾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又添了一炷香，香灰迷了姜钦山的牌位。
她轻声絮叨着，像是平时拉家常一样：“钦山啊，你都听到了吧？咱们的女儿，长大了有主意了，也硬气了。”
“我再操心，好像也有点多余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又酸楚的笑容，“她像你，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也好，这去了北京，是福是祸，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说不定……真能给你出口气呢。”
“我呀，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翌日，姜晚晴是被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棂子阳光叫醒的。
重生后，她忙着学习和报仇，每天都把自己过的神经紧张，一分钟恨不得掰成八分钟过，很少会睡到自然醒。
报完专业，到底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人都轻松不少。
九点多的阳光比清晨的要更加金黄一些，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院静悄悄的，姜晚晴爬起来简单洗漱后出门。
姜文进和林禾都吃完了。
林禾把早饭放在锅里热着，有高粱米粥和咸菜疙瘩，简单清爽的一份饭菜。
林禾在屋里做衣服，听到动静对着外面喊：“晚晴你起来先去吃饭，不吃饭胃受不了。”
姜晚晴应了声，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坐在灶台边上吃。
姜文进嘴里叼根草，手背在脑后跳着走过来，进了厨房蹲在姜晚晴旁边：“姐，昨晚上娘跟你说啥啊？我都没听到呢。”
要不是很严重的事儿，娘才不会单独跟姐说。
他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必须撑起这个家。
姜晚晴喝了口碴子粥，头也不抬：“没啥事儿，别什么都打听。”
姜文进不了解别人，还是很了解他姐的，知道他姐嘴巴可严了，不想说的谁都别想问出来。
他蔫蔫的叹了口气：“成吧，不过真有啥事儿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这是姜文进最大的威胁人的手段。
姜晚晴听到这话还是挺高兴的，他们家的小小男子汉，彻底长大了。
话说到这，姜晚晴趁机和他聊聊以后。
“文进，我马上要去北京念书了，往后家里就你和娘。你对往后，有啥打算没？”
姜晚晴看着弟弟，询问他，“是想继续读书，还是想去当兵，或者有啥别的想法？都可以跟我说说。”
姜文进挠挠头，嘿嘿一笑：“姐，读书我不是那块料，坐不住。”
“当兵我倒想，可咱家这情况，娘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我就觉着现在这样挺好，倒腾点鸡毛鸭毛出去卖，挺自在，还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姜晚晴听完点点头。
她知道文进心思活络，喜欢琢磨这些买卖事儿，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东跑西跑都不嫌累，嘴巴还甜，挺适合做生意的，马上国家开放了，做生意的人基本都能赚到钱。
她点点头：“行，你既然想干这个，我支持你。”
姜文进也对自己的前途担忧，没想到他姐竟然支持他，是不是代表这个东西也可以作为人生目标？
姜文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我以后就做这个！”
姜晚晴说话的时候，一碗粥见底：“除了鸡毛鸭毛还可以加点其他门路，你还可以去收牙膏皮，那玩意儿攒多了也能换钱，不少工厂回收呢。”
姜文进眼睛一亮：“牙膏皮？那玩意真有人要？”
“要啊，我还能骗你？”
“你去乡下或者县城居民楼去收，还是熬糖换，换了去县城找废品站，那边就能收，糖的钱我可以先给你出。”
姜晚晴顿了顿，“不过这生意，算我入股，以后你每次赚了钱，抽两成给姐，剩下的八成，你自己拿着，是攒着娶媳妇儿还是零花都行，我不管你。”
“你看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