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秀很想去祭拜李于宗,但是李家的祖坟不让女人进,她要是进去了,不就坏了规矩吗。
“不行呀,祖坟不让女人进去,我怎么能进去,他们会怪你的。”
李时俭:“娘,你是我爹的妻子,也是爷爷奶奶的儿媳妇,是太爷爷太奶奶的曾儿媳,有什么见不得的?
今日你便同我过去,我倒要看看谁人敢说你。”
他在北地见惯了死人,没有那么多规矩,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人死了以后不过是孤坟一座,亲人去上香祭拜,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哀思。
最亲不过枕边人,若是连枕边人都不能前去上香,谁还配去给他们上香。
要他说这样的规矩不守也罢。
张蔓月也站出来说道:“是呀,娘,祖坟有什么去不得的,上回我就过去了,也没见他们把我怎么着。
现在还有李时俭护着你,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叶明秀:……
你上回是去大闹祖坟,还往上头泼了粪,那能一样吗。
不过看见李时俭和张蔓月,那样期盼的看着自己,她犹豫了。
算了,孩子们有心,就试一试吧,要是他们不同意再说。
李家的宗亲自然不同意,让女人去祖坟祭拜,虽说李时俭当上大官,是李家独一份的荣耀,可规矩不能破呀。
张蔓月听见他们唠唠叨叨,冷笑一声说道:“以前李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户,如今李时俭当上官了,族谱都得从他这一页开始写起。
你们自以为男儿身贵重,女儿身低贱,你们教导子女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子女有多出息。
我婆婆一个寡母,却能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为县太爷,她怎么就不配进到祖坟,给祖先烧香了?
说不准祖先还想要多看看,这个有出息的儿媳妇,不想看见那些不孝子。”
大伯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胡说,我看你就是在瞎掰扯,在这么多宗亲面前你还敢瞎说话。”
张蔓月不甘示弱道:“我胡说什么了,你们去拜了这么多年,祖宗是保佑你们家财万贯,还是保佑你们为官做宰,都没有嘛。
我就去了祖坟一次,李时俭就回来了,还当上大官。
要我说呀,你们这些臭男人一点用都没有,拜了这么多年也没拜出什么来。
只要我一出马,祖先保佑李家出了第一个当官的人,这还不够证明祖宗重视我们女人的意见吗。
我看以后去祖坟祭拜,你们男的就不要去了,还是让我们女人去好了。
祖先瞧你们不顺眼,你们磕破头也求不来东西。”
她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但是现场没有人有话可以反驳她,李时俭确实在她去祖坟大闹一场之后回来,他们家也慢慢发迹,现在全家搬进城里住。
大家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李大伯还试图抗争,“李家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怎么能在我们这一辈坏了规矩。”
张蔓月:“大伯,你一直说是李家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到底是哪个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原话到底是什么?
你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们也好好听一听。”
这么久远的事情,李大伯上哪儿问去。
他被张蔓月问住了,恼羞成怒道:“这是我们李家的事,跟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你少掺和我们李家的事。”
李时俭眉毛一拧,“大伯慎言,月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不是李家的人?”
张蔓月“哦”了一声,“现在不是你求我们的时候了,有事相求你一口一个侄儿媳妇叫得响亮,说是自家人要帮自家人。
现在可好了,用不上我了,我又不是李家的人了。
行呀,李家不认我,以后有啥事甭来找我,我不管你们李家的事,我就管我丈夫,你们总没有话说了吧。”
她看向李时俭,“走,咱们们回去。”
那些宗亲看见她要把李时俭带回去,立马着急了。
她走可以,可李时俭不能走呀。
十里八村就他一个人当上官了,这是多有面儿的一件事情,怎么着也得跟祖宗好好说一说,让祖宗高兴高兴。
听说李时俭还提议修祖坟,这可是大事呀,要是他走了,他们跟谁商量。
大伙儿七嘴八舌把他们拦下来,最后他们退一步,允许李时俭带家中女眷进到祖坟去。
叶明秀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居然就这样破例了?
走进祖坟,她还恍恍惚惚,觉得像是在做梦。
李青芸看她神思恍惚,问道:“娘,你在想什么呢?”
叶明秀:“我真没想到五叔公,会同意让咱们去祖坟祭拜。”
李青芸:“嫂子都说了这个事交给他,她都这么说了,肯定能办到的。”
叶明秀还是恍惚,别的事便也罢了,可是去祖坟祭拜这个事非同一般呀。
她感觉自己的某些观念,在悄然改变。
原来规矩不是一直不能打破,还是有人能让那些人退让。
一行人拿着祭品,浩浩荡荡前往祖坟去祭拜。
李青玉和李青禾的年纪还小,压根不知道能进到祖坟去意味着什么,大人走去哪里,她们也跟着去哪里。
同行的人看到有一个小孩子很面生,以前根本没见过,却跟着一块儿进到祖坟来,便问他们怎么回事。
李时俭:“是我们之前救下的一个孩子,因她无处可去,便将她留在身边。”
那几个叔伯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他自个儿都没有生孩子,怎么就能在外头捡个孩子?
“这孩子是记在你爹的名下,还是记在你的名下?”
李时俭还真没考虑过这个事,不过是家里多养一个孩子,他并没有想过要将孩子记进族谱去。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几个叔伯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李时俭要过继孩子呢。
若是他想要过继的话,可以在族里挑一个年纪小的过继,何必便宜外人,而且选的还是个丫头片子。
不过大伙儿虽有各自的盘算,却没有提出来。
叶明秀她们第一次到祖坟来,感觉十分新奇。
张蔓月之前来过,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这边的草似乎变高了很多。
李大伯整天把祖坟挂在嘴里,提到的时候好像自己有多敬畏似的,她还以为他有多孝顺呢。
可现在看来祖坟也是疏于打理,没看出他有多有孝心呀。
看来他也就是在口头上表孝心,实际行动很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