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三日后，所有参赛队员再次被集结。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军委首长站在简易搭建的主席台上，面色沉肃，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全场。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同志们！前几日的丛林对抗，只是一场热身！我早就说过，这次比赛的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那么现在，我宣布，真正的比赛正式开始！”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动旗帜发出的猎猎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征程壮行。
“鉴于目前西南边境局势持续紧张，境外敌对势力及匪帮不断侵扰我边疆，残害我边民！经上级特批，我们此次将进行跨边境实战剿匪作战！”
他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看到台下所有队员眼神灼灼，无一露出怯意，微微颔首，但语气愈发沉重：
“尤其要强调的是，当前国际形势复杂。因此，这次任务，将不会为你们提供任何制式武器装备！没有后勤补给，没有医疗支援，什么都没有！”
“你们能够依靠的，只有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只有钢铁般的战斗意志，只有身边的战友！”
“你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在敌人的地盘上活下去，战斗下去，并且胜利归来！”
“如果……如果不幸牺牲，”首长的声音沉痛而坚定，“也可能没有战友能将你们的遗体带回祖国。你们将长眠于异国他乡。”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有谁害怕了，想主动退出的，出列！现在退出，绝不追究，你们依然是人民的好战士！”
场下，依旧是一片寂静。
对于真正的军人而言，马革裹尸是至高荣誉。
如此难得的实战机会，没人会做逃兵，那将是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
然而，仍有一些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阎罗小队的方向。
无他，这次任务的规则，实在太过残酷与苛刻，远超常规。
战狮小队的刘平英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发自内心地认为，在这种极端恶劣、缺乏支援的敌后环境下，女兵因为生理原因，劣势被放大。
他认为，哪怕女兵自己不愿退出，上级出于保护，也该有所考量。
跨境作战的残酷，远不止于枪林弹雨，流血牺牲，更关乎尊严。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夏书柠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不知为何，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一眼，比昨天被杀人蜂群盯着，还让他脊背发凉。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夏书柠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处于目光焦点中心的夏书柠，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她身旁的秦芳和黄听南，则下意识地挺直脊梁，眼神锐利如刀，以腾腾杀气，无声而强硬地回敬着所有投来的打量。
“另外，宣布一条硬性规定！”
军委首长再次开口，声音不容置疑，“在昨日热身赛中，所有受伤人员，一律不得继续参赛！”
“成功完成任务并安全返回的小队，将荣立集体二等功！”他目光扫过众人，“大家还有没有问题？”
“报告首长！我有疑问！”
雪鹰小队的高虎猛地向前一步，跨出队列。
他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沙哑：
“为什么我们不能参加？我们的伤……阎罗队长及时援手，处理得很好，已经不碍事了！”
“这是总部医疗专家团队的综合评估意见！”
首长看向他，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坚定，
“昨日受伤的队员，大多是被杀人蜂或毒蛇咬伤，毒素对神经系统可能产生持续性影响，暂时无法承担如此高风险的跨境作战任务。”
实际上，这条建议很大程度上源于夏书柠提交的报告。
更关键的是，情报显示，越国反华势力一直在秘密研制针对神经系统的特种毒剂。
刚受过神经损伤的队员出境执行任务，风险太高了。
“我非常理解同志们请战的心情！”
军委首长的目光扫过高虎和其他几位面带不甘的伤兵，“你们都是好样的，是部队的骄傲！”
他话锋一转，语重心长：
“但正因如此，为了将来能更好地保卫国家，服务人民，请你们暂时服从命令，安心养好身体！把状态调整到最佳！这是命令！”
“是！我们服从命令！”
高虎几乎将后槽牙咬碎，重重敬礼，眼中满是无法参战的失落与遗憾。
其他被迫退出任务的战士，也纷纷低下头，紧握的拳头和颤抖的肩膀，无声地诉说着心中的不甘与无奈。
气氛有些沉重。
军委首长忽然提高音量，打破沉寂：“拿酒来！”
立刻有工作人员应声上前，手里端着一摞粗瓷海碗，以及几瓶贴着红色标签的茅台酒。
首长亲自接过酒瓶，拧开盖，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走到队列前，郑重地为每一个即将出征的队员碗中斟满清澈透明的酒液。
“这碗酒，为同志们壮行！”
首长举起自己手中的碗，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望你们奋勇杀敌，盼你们平安归来！干！”
“干！”
众人齐声低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
仰头，将辛辣醇厚的酒液一饮而尽，一股热流从喉咙直烧到胃里，点燃了胸中的斗志。
解散后，高虎搓着手，有些局促地找到正在检查行装的夏书柠：“夏师长，借一步说话。”
夏书柠抬眼看他，以为他是来道谢，便点了点头，随他走到一旁稍微僻静处。
楚之墨挪动脚步，跟了上去，目光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田桉见状，眨了眨眼，也猫着腰跟了过去。
高虎在怀里掏摸了半天，也没掏出谢礼。
他一脸不好意思，掏出来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微微泛黄，一看就是最便宜的那种散装苞谷酒。
田桉嘴快，开玩笑道：“高队，就一小瓶啊？还不够我们几个塞牙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