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闷响。
盖老五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鲜血瞬间渗出，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声音嘶哑，绝望的哀求：
“求寨主饶盖仁一命！就看在我这么多年，为大家采药治病的份上！”
寨主那满是横肉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迟疑。
他缓缓把盖仁从铁锅上移开。
而准备发动攻击的楚之墨，终于在天边，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绿豆。
然而，当他看清绿豆身旁那闪着幽幽绿光的东西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低声骂了句：“它又在那儿抽什么风？从哪儿搞来这些玩意儿？真是有病！”
盖老五见寨主似乎有所松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更加拼命地磕头，血和泪混在一起：
“谢谢寨主！谢谢寨主大人大德！您的大恩大德……”
然而，还没等盖老五找到机会暗示盖仁逃跑。
那寨主脸上伪善的表情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再次高高举起了吓得几乎昏厥的盖仁。
寨主挨个看了一遍，场上那些表情麻木或兴奋的寨民，声音充满煽动性：“我这个人，一向最好说话！如今也讲究个民主！”
“这件事，关乎咱们寨子百年的规矩，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大家都说说看，这个坏了祖宗规矩的小丫头片子，咱们是放，还是不放？”
场上瞬间安静了，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盖老五粗重的喘息声。
盖老五抬起头，哀求的目光，挨个看向那些他熟悉的面孔：
张老三的腿伤是他治的，李老四的媳妇难产是他采的药救回来的，王老五家的娃发高烧差点没了也是他连夜救治……
这些寨民几乎都受过他的恩惠。
然而，当他的目光看过去时，那些他曾拼力救助过的面孔，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或低头盯着地面，或扭头看向别处……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更无人出声帮他说情。
盖老五的心，一点点沉入了绝望的深渊。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那就别怪他狠。
寨主眼里闪过得意，再次逼问，声音带着压迫感：“大伙儿说！要不要放过这个丫头？！”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腿上还缠着绷带的老男人率先打破了寂静。
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寨主！咱们黑风寨传到如今，快一百年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坏！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讽刺的是，他腿上的绷带，还是不久前盖老五亲自给他清洗伤口、包扎上的。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不能放！”
“对！规矩就是规矩！”
“煮了她！以儆效尤！”
“盖老五养女孩，会触怒了山神的！他就是祸根！”
“盖老五怎么有胆子从弃婴塔里偷孩子？那是山神的地方！”
“要我说，把盖老五也一起煮了！一了百了！”
“不行啊，煮了盖老五，以后咱们寨子谁看病采药？头疼脑热找谁去？”
“那就打断他的腿！挑了他的手筋！让他跑不了，也采不了药，就留在寨子里当个活的药罐子！”
“那他腿断了还咋上山采药？咱们的伤风咳嗽怎么办？你去采药？”
“这……”
众人争吵起来……
“呵呵！”
盖老五忍不住冷笑出声。
寨主觉得火候已到，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往下一压，嘈杂的议论声立马停了。
他转向面色灰败的盖老五，假惺惺地说：“盖老五啊，念在你这么多年，为寨子里的人看病采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呢，就不跟你多计较了。但是……”
他话音一转，语气变得阴冷刻毒：“这个坏了规矩的丫头，绝对不能留！你来，亲手把她扔进锅里，以示悔过！”
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解开了捆着盖老五的绳子。
寨主单手把吓得小脸惨白的盖仁，抛进了盖老五的怀里。
盖老五紧紧搂住盖仁，把她的脸死死按在自己怀里，仿佛这样就能为她挡住全世界的恶意。
盖仁却用颤抖的声音说：“爹……你把我扔了吧……这样他们就不会打你了……”
听到盖仁这懂事到令人心碎的话，盖老五猛地闭上双眼，额头青筋暴起，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最后的血气，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嘶声吼道：“敢杀盖仁！你们谁也别想活！放她走！让她进林子自生自灭！否则……否则我……”
寨主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上前一步，一把掐住盖老五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哟嗬！真没看出来啊，盖老五！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今天还敢威胁起我来了？”
寨主的脸凑近盖老五因窒息而涨红的脸，语气充满了嘲讽，“否则什么？说啊？！”
隐匿点，秦芳焦急地询问楚之墨：“我们还不动手吗？再晚那小女孩子就真成肉汤了！”
楚之墨一言不发，抬手指向夜空中的某处，示意秦芳自己看。
秦芳一脸懵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当她看清那里的情形时，眉心猛地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好吧……看来老大早有安排，没咱们什么事了，继续看戏。”
她心里嘀咕：老大这手段，真是越来越不像人了……
盖老五被掐得呼吸困难，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寨、寨主……我也不想的……你放过盖仁……我……我给你解药……”
“解药？”寨主得意地哈哈大笑，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在盖老五眼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吗？”
盖老五瞳孔骤缩，失声惊呼：“怎么……怎么会在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