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沈书欣的脑海中盘旋,让她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细细地洒在凌乱的床单上,也照亮了空气中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暧昧气息。
身侧的男人动了一下。
沈书欣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假装仍在沉睡。
她能感觉到傅程宴坐起身,视线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她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以及一种懊恼。
“书欣。”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却也听不出多少亲昵。
沈书欣不能再装睡,缓缓睁开眼,对上了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他眼底带着些许血丝,下颔有新生的青茬,让他平日的冷峻添了几分落拓的性感。
可他的眼神,却清明而克制。
“昨晚……”傅程宴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事后的沙哑,却又异常清晰,“是我失控,抱歉。”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眉宇间蹙起一道浅浅的折痕。
“药效的缘故,我……不该那样对你。”
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沈书欣的心上。
不该那样对你……
所以,昨晚所有的亲密和纠缠,还有他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她名字的瞬间,他现在后悔了?
一股酸涩和屈辱瞬间冲上头顶,让她眼眶发热。
她猛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瞬间红了的眼圈,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她以为经过这么多,自己早已麻木,可原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抱歉”,依旧能轻易将她筑起的防线击溃。
“傅总言重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带着刻意拉远的距离,“情况特殊,我能理解,不需要道歉。”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腰间传来的微妙酸痛感让她动作一滞,更添了几分难堪。
傅程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瞬间僵硬的身体和那冷硬的语气。
他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睡衣肩带滑落,露出小片肌肤上隐约的红痕,那是他昨晚留下的印记。
心脏处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他的“道歉”,似乎并没有让她释怀,反而像是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更深的鸿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声音急促了些,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疏离冷漠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可以随意抹去的错误。
沈书欣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更用力地拉回身边。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放开。”她咬着唇,不肯看他。
傅程宴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着却依旧泄露出一丝委屈的唇瓣,心底那片空茫的迷雾仿佛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
他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和笨拙的安抚:“书欣,看着我。”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眼角,那里有些湿润。
“我道歉,不是后悔昨晚发生的事。”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试图看进她心底,“我只是……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在你我记忆都不清晰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占你便宜。”
他顿了顿,眸光深邃,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理解的认真。
“这对你不公平。”
沈书欣怔住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望进他深邃的眼底。
那里不再是一片漠然的冰封,而是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懊恼,有困惑,还有她不敢确认的珍视。
他是因为尊重她,才道歉的?
不是因为厌恶,不是因为想要撇清?
沈书欣垂下眼睫,没有说话,但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下来。
傅程宴感受到她态度的软化,心头莫名一松。
“还疼吗?”他低声问,目光落在她脖颈间的红痕上。
沈书欣脸颊蓦地一热,染上绯色。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还好。”
这带着羞怯的回应,让房间内凝滞的气氛终于流动起来。
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却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亲近。
最终还是沈书欣先推开他,拢了拢睡衣:“该起床了,念安应该醒了。”
傅程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自然松开手:“好。”
两人各自洗漱,换好衣服。
当沈书欣穿着一身简约的杏色家居服,将长发随意挽起时,傅程宴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褪去昨晚宴会上的精美的衣服和珠宝,这样的她,更添了几分居家的柔美,让他感到心安。
他走过去,极其自然地帮她理了理耳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
沈书欣身体微僵,却没有躲开。
两人一起走出卧室。
门外走廊静悄悄的,与昨晚宴会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
刚走下楼梯,就遇见了端着温水从厨房出来的尚琉羽。
“妈。”傅程宴唤了一声。
尚琉羽看到他们一起下来,眼睛顿时一亮,尤其是看到沈书欣虽然神色还有些不太自然,更喜了。
“起来了?”尚琉羽笑容温婉,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话语中的暗示,太明显了。
沈书欣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几乎是立刻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拖鞋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傅程宴察觉到她的窘迫,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了挡母亲过于探究的视线,语气平静:“嗯。书欣昨晚累了,很早就休息了。”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尚琉羽是过来人,哪里不懂。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却体贴地没有点破,只是嘱咐傅程宴。
“书欣的身体还在恢复期,你多顾着她,别让她累着。”
沈书欣耳朵更红了,总觉得很难为情。
她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妈,昨晚是我不好,提前离开,都没有送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