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的一双美眸瞪圆,筷子也从蟹黄汤包上收回来。
李相夷简单复述一遍:“我说,我要和师兄、保大哥他们一起建立一个门派,我做门主,你要加入吗?”
“你没事吧?”
轻舟伸手去探李相夷的额头,温度正常,没发烧啊。
“你不是不喜拘束,讨厌麻烦吗?如今还自己建一个门派?把自己拘束在门主的位置上,处理那些你不耐的事务?”
“没有拘束,也没有琐事。”李相夷夹了刚刚轻舟想吃的蟹黄汤包到她的碗里,“师兄说杂事琐事他来处理,我可以放心出去整顿如今的江湖乱象。”
轻舟秀眉轻蹙:“江湖混乱已久,朝廷亦无力整顿,你一人如何去做?”
“当然不止我一人,还有保大哥他们,保大哥已散开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有很多志同道合的豪杰侠士加入进来。”
李相夷满脸散发着光芒,眼中燃着豪情壮志。
“我要扫平这江湖的不平事,建立一个清朗的江湖秩序,打造一个公正、平等的江湖。
家家安居乐业,户不拾遗。可以专心钻研武学,不用怕自己家的秘籍和宝物被旁人抢走。
可以安心开门做生意,不用担心恶霸来收保护费,打架砸店。女子可以安全的到处游山玩水,不用担心被人掳走。
朝廷无力整顿,是因为他们根本抓不住作恶的人。这方面,我会建立一个江湖的刑堂,将这些人关起来。”
轻舟听了,红唇张合了几下。
昨晚上,李相夷喝的是酒吧?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不会是被那群人鼓吹着架上去的吧?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很响,也很好用。
不过,看李相夷这劲头,不好劝,越劝越上头,越来劲。
“你的理想很美好,但是,江湖就是江湖,充满着不定性和多元性,江湖不会长久的循着制定的秩序、规矩走下去。”
李相夷皱了皱眉,想要反驳,轻舟抬手让他先不要插话:“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反对你们。”
李相夷抿着嘴,挺直腰洗耳恭听。
“你的初衷是好,能还普通百姓、弱者他们一片安宁,但之后呢?”
李相夷立即回道:“自然是维护这片安宁。”
轻舟轻轻笑了下:“江湖路远,人心变幻莫测。别怪我说话难听,当你们成功在江湖定了秩序,立了规矩。
今日志同道合之人,明日可能就会变成往日所憎恶之人。
另一个,你想设立一个刑堂,那么你是打算以朝廷律法还是你制定的江湖规矩惩处罪人?”
李相夷:“江湖事江湖了,没有我们,估计朝廷的人连作恶之人的毛都看不见。”
“那就是按江湖规矩了。”
轻舟食指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定规矩,立刑堂,俨然圈地自治一般,日子久了会招朝廷的眼。”
李相夷撇撇嘴,轻舟说的是不无道理,但是:“谁让他们解决不了江湖乱象,有能者还不可上吗?”
轻舟重申一遍:“我说过,我没有反对你建立这个门派。
我讲这些,只是希望你给江湖带去清朗之后,激流勇退,不要让自己和你的跟随者,成为再次掀起波澜的源头。”
“我,记下了。”李相夷听进了轻舟的好言提醒,“轻舟,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提醒我。”
轻舟忽略李相夷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想我一起加入啊?先说说你这门派取的什么名?不好听我可不去。”
李相夷扬了扬下巴:“我取的,叫,四顾门。”
轻舟眨巴了下眼睛:“拔剑四顾心茫然?”
“怎么可能,你看我有哪一点迷茫了?”李相夷觉得这回轻舟同他一点默契都无。
“一听我脑子里就浮现这句诗。”轻舟呵呵一笑,转回正题,“你说说,有什么含义?”
李相夷:“四顾,言近旨远,就是维护四方江湖秩序,调解四方门派势力的纷争。”
“志向深远啊。”轻舟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祝你成功。”
等这热血激昂的少年实现他心中的理想,就拉着他抽身退隐吧。
李相夷举杯相碰:“我取的好吧?”
轻舟拉长的“嗯”了一声:“算不上多好听,但也不难听,我以大夫的身份加入,打打杀杀那些我就不多参与了。
你知道的,我不爱杀生,一般也不杀生。”
轻舟说着微微一笑,李相夷也笑道:“嘿嘿,你是小仙女,打架这些粗重活不必让你脏了手。”
轻舟确实是不爱杀生,也一般不杀生,就是不一般的时候,杀起来,天上飞过的鸟雀,地上经过的蚂蚁都得嘎。
那回是碰上一伙黑衣人毫无人性的在虐杀一户人家,场面十分残忍,令人心理不适。他们二人出现阻止,这伙人嘴里还不干不净。
然后,轻舟就让他站到一边去,拔剑,将那伙人物理超度了。
那场面,李相夷见识过一次之后,轻易不会再让轻舟出手。
早上聊了建立四顾门的事,下午和之后几天就不怎么能看见李相夷的人影。
单孤刀和保忠义也不怎么见到,估计都忙着建门派的事。
轻舟也不管他们搞的怎么样,自个逛街,吃美食,买首饰,定制新衣裙,再租艘小船,游湖垂钓,那天没钓上鱼,心里一直不大得劲。
又是一天自然醒,轻舟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着柔顺的长发。
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的李相夷听见隔壁房间的动静,立即动身,“咚咚”敲响轻舟的房门:“轻舟,是我。”
“进来吧。”轻舟继续编发,“今天不用忙四顾门的事了?”
李相夷脸有点绷,手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四顾门的事师兄和保大哥他们搞定,我没什么要忙。”
轻舟抬眸,从铜镜里望着李相夷:“那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不见人影?”
李相夷走到轻舟身后,抬起一直攥着的右手,一支通体淡粉、雕刻着并蒂莲的顶端颜色稍深的芙蓉玉发簪,插进了轻舟刚挽好发髻上。
“雕这支钗去了,今日你及笄了。你,喜欢吗?”
轻舟侧了侧头,让铜镜将玉簪照的更清楚:“好看。不过……”
轻舟微微仰起头,美眸直勾勾的看着李相夷:“男子是不能随意送女子发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