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极盛，林窈已经放弃窗边的座位在换教室时坐到了最后一排靠中间的位置。
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再过十来分钟就可以放学休息，耳朵听着台上老师在解析题目，铅笔却在洁白的草稿纸上飞快画出几样圆乎乎的包子。
如今还没有图文并茂的广告牌可供顾客参考也没有地方能够定做，林窈便到新华书店买了一盒蜡笔准备自己动手做出来，到时候拿到店里挂上。
这两天光是跟顾客解释蒸屉里都有什么口味的包子都快把她的嘴皮子磨破了，次数多到林窈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梦中也重复个不停。
添上几笔细节再在旁边补上内陷原料的q版图案以及文字说明，林窈端详片刻发现这次画得比前几张更合她的心意。
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林窈收起桌上的草稿抬头扫过黑板上大块的板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看得人脑袋发晕，但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题，随手写下的答案跟老师粉笔下的一模一样。
支着下巴听老师边擦汗边问还有没有不懂的，林窈望向前方五六只举起来的手幽幽叹气。
等会儿老师该在办公室里抹眼泪了，每次都要落后其他人大半截的教学进度，换做是她也得抓狂。
要不是上次临时去办公室找方老师碰巧遇上躲在角落里emo的他，她都看不出来这位古板的中年男人居然还会因为完成不了任务而委屈。
偏偏林窈观察过，常常举手的那几位是真的不开窍，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要报这个专业的，折磨自己不算还顺带把别人也拖下了水。
这也是她向老师申请提前毕业的原因之一，继续跟这些人待在一起除了浪费时间外她见不到一点好处。
况且本就是高材生的她在拿到教材时便大致翻过里面的内容，现在的书跟后来的可不一样，不存在什么防自学装置简洁明了得很，再加上有基础在就算落下了点进度自己看看书也能补回来，压根用不上在学校待上那么长的时间。
刚想到那个躲了自己不知道几次的方老师，他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林窈的视线范围之内。
漂亮的凤眼眯起，撑起下巴另一只手在有节奏地敲在桌面对上他那双有些心虚的眼睛。
自从答应帮她找领导问问情况的方文军终于敢出现了啊。
下课铃准点响起，林窈背着斜挎包跟在其他人身后走出教室。
这次她没有按照往常的路线往楼下走，而是逆着人流向正在和老师说话的方文军走去。
“……好，那就先这样，张老师快去休息吧。”方文军见林窈朝着自己走来便拍了拍同事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便了迎上去。
“林同学下课了啊。”
干巴巴的话刚说完方文军就想给自己嘴巴上来这么一下子，迎上她那似笑非笑的脸莫名觉得心虚得很，他轻咳一声准备给自己找补却被林窈抢了先。
“想见您一面可真难啊，方老师。”
黑压压的人群快速从教学楼中撤离，林窈跟在方文军身后闲聊些不重要的东西。
方文军背着手时不时跟路过的学生打招呼，他纳闷刚才一副要找自己算账的样子的林窈怎么一声不吭，于是拐着弯问道：“你的店开张了吗？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每天准备的都能卖完，就是因为时间限制不能每天开门，这一点就连熟客也觉得可惜。”林窈意有所指地回答道。
这还真不是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原以为会被冷落到一天只准备十个就够的香菇素菜包在第二天早上就被一个圆脸的女同志包圆了，就连当时林窈这个冷漠的装包子机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反复问了她几遍才在对方的解释下收了钱，并在友情赠送了一个韭菜鸡蛋馅的包子。
最开始她就清楚素包子不会像肉包子那样受欢迎，尤其是在价格没有优势的时候更能体现出来，谁料到素包子的第一个粉丝会这么快出现了，还是她比较喜欢的口味。
时隔几天再开门，估摸着顾客都得跑个大半。
“这样啊，那是挺不错的。”他从门卫那边得知林窈周五下午就离校，要等到周日才会回来，只有两天时间怕是卖不出去多少，城里的租金如何他确实不大了解，但一个月只能做八九天的生意怕是想回本都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那个，你的店在哪？改天跟你师娘去给你捧捧场？”方文军摸着鼻子问道。
学生响应国家号召创业不容易，以他的工资几个包子还是买得起，反正家里人也要吃饭，吃什么不是 吃呢。
再说了这林同学看起来弱弱的，要是因为赔本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
“哪用得着专门跑到城里去捧场，改天我在宿舍蒸几个再带给师娘尝尝味道。”林窈莞尔一笑紧接着问道：“老师关于之前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右脚塌下最后一级台阶，林窈抱着怀里的水壶转头看向一直在绕话题的方文军，她不信方文军突然出现只为了关心自己的生意怎么样。
所以，他一定得到了消息。
方文军见她追着问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只得无奈隔空点了她几下，“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稳重，这样做生意怎么能行，也不怕亏了本没饭吃。”
说到这他就有些不满意，这好好的学生怎么就这么不肯在学校老实待着呢，外头多乱啊，而且万一哪天政策变了，做生意的又变回人人喊打的老鼠，她一个刚成年的学生该怎么办。
“你就真的那么想早点离开学校去外头闯荡？”方文军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一阵风突然从身后刮过卷起了原本垂在身后的发丝，林窈柳眉轻蹙抬手将粘在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眼神坚定地说道：“是的老师。”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学校里。”表面上说得无比诚恳，实际在心里无聊得翻起了花绳。
那天娇小姐施南楠路过店门口的时候往空荡荡的蒸屉里瞄了好几眼，要是能搭上关系没准还真能达成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