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现代世界的街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我太阳穴深处。
不是疼，是一种更诡异的感觉——仿佛有人在我脑内翻抽屉，把那些我以为早就锁死的记忆强行拽了出来。
巷子口那家24小时便利店，招牌灯坏了半边，玻璃门推开时“叮咚”一声卡顿的电子音。
那天雨很大，我妈刚走第七天。
我站在门口发呆，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收据，上面写着她最后住院的费用明细。
然后，她摔了咖啡杯。
不是愤怒，不是失控，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决绝。
瓷片飞溅，咖啡泼在她白裙子上，像血。
我记得那个画面清晰得不像话，甚至比我妈葬礼那天还要清楚。
我以为那是我穿越前的幻觉，是我精神崩溃时大脑编出来的安慰剂。
可现在，曾瑶在我怀里，气息微弱，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没问我记不记得，她说：“你在我梦里活了千年。”
我愣住。
她摇头，嘴角有血迹，却笑了：“不是我偷看了你的记忆……是每一世‘逆命之血’觉醒时，都会短暂连接到‘外来者’的执念碎片。不是完整灵魂，是你最深的情绪烙印。”
她声音轻，像风穿过枯枝：“上一世我快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你站在便利店门口笑的样子。你说——‘瑶儿，这杯奶茶我请了。’”
我喉头发紧，几乎喘不上气。
那是我妈去世那天，我唯一记得的温暖画面。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是错觉。
可她居然……听到了。
我不再问真假。
因为有些事，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我低头看着她，忽然做了个决定——将命轮碎片压向胸口那道旧伤。
不是疗伤，而是反向操作。
用我的痛感激活碎片中的因果残留！
剧痛瞬间炸开，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钎捅进心脏。
视野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低语：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祷告：“守序不可违。”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冷笑：“蝼蚁也配谈命？”
还有孩子的哭声、战马嘶鸣、火焰燃烧的噼啪……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别信那个声音。”
正是曾瑶昏迷前，死死抓住我手腕时说的那句话！
不是幻听，不是巧合。
它和其他声音不同，它带着温度，带着重量，像是从千年前穿越而来，只为这一刻响起。
我猛地睁眼，冷汗浸透后背。
风还在吹，阳光依旧温暖得不像乱世该有的样子。
但我心里清楚，刚才那一瞬，我不是在回忆，是在被提醒。
某种更深的东西正在苏醒。
我不确定她是如何知道那些记忆的，也不确定为什么偏偏是那句话会出现在碎片共鸣里。
但我明白了一件事：
她在每一世都听过这句话。
而这次，她提前告诉我了。我不是好人。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来回拉扯。
我咬着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才没让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把我拽回黑暗。
碎片还在胸口跳动，像一颗偷来的心脏，不甘寂寞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往我脑子里灌入更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碎片——不是画面，是情绪，浓稠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决绝。
她不是仆从……她是始作俑者！
五胡乱华之前的世界，并非天灾，也不是所谓“命轮自转”的因果闭环。
而是她亲手引爆了命轮核心！
只为打断第一次轮回！
为了不让“我”在那一世，死在她面前！
可笑吗？
我拼了命想在这乱世活下来，以为是在逆天改命，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活在一个被她亲手撕裂又强行缝合的时间裂口里。
每一世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她是守门人，也是纵火者。
我想质问，喉咙却像被烧红的铁丝缠住。
我想推开她，手却不受控地收紧。
她闭上了眼，睫毛颤得像风中残叶，一滴泪滑落，砸在我锁骨上，冰得像雪。
“现在你知道了……”她的声音轻得快要散在空气里，“我不是好人，我只是……不想再看你死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震惊到极致该有的空白。
只有一种冰冷的清明，缓缓漫上来——就像站在暴雨前的旷野，明知雷会劈下，却无法移开脚步。
原来她记得的，从来不只是我的记忆。
是每一次我倒在她怀里时，她眼底无声燃烧的地狱。
我不是来破局的。
我是她千年来唯一敢赌的变量。
我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她身体轻得像纸，呼吸贴在我颈边，带着一丝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