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赏花宴？”
皇上神情恍惚的对上一脸忐忑的皇后，庶出夫妻俩难得的有了共同的情绪。
“是，今日惠妃提醒，臣妾才记起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臣妾......”
皇上理解皇后的未尽之语，他转动着手里的十八籽，心情也是不平静的。
自从娶了纯元后，他再没有享受过夫人外交带来的好处了。
“翻了一翻历年的记录，按照规格来吧。”
其实皇后也只不过是负责定制通知的人选和座位席面安排。这些大多是有先帝时的记录的，并不算太难。
可皇后踟蹰的地方在于皇上曾经“结仇”的人太多了，这赏花宴的另一层含义便是给各家适龄的儿女相看。有些武将家里......
“让惠妃和华妃辅佐你一起，应当不会出现错漏。”
皇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惠妃是家里按照夫人大妇的规制教导的，在这种人际往来的大是大非上绝不会出错。
华妃是武将年羹尧的妹妹，虽名声一般，但好在年羹尧强势，能说上话的武将不少。
“是，臣妾知道了。”
皇后不得不向“邪恶”势力低头，谁让她的母家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只会拖后腿呢。
她晃晃悠悠满脑子官司的离开养心殿，皇上什么时候把安陵容接来，安安稳稳的侍了寝她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儿梳理最近得福晋们请安带来的益处，那些恼人的宗室连襟关系。
得益于单青姑姑的严苛教导，安陵容褪去了不少小家子气的瑟缩，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颇得皇上的怜惜。
“最近可有去碎玉轩？”
事后皇上打算修生养息，便拉着安陵容说了会子话。
“并未。”
安陵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姑姑说过，皇上最讨厌满嘴谎话的人。
“也好，甄答应规矩差，你少去。”
虽然那张纯元脸还是挠着皇上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但惠妃说的也没错，行为放肆不守礼，出入不当不知己。单是她一人还好，可别霍霍了整个后宫。
“是，嫔妾知道的。”
此刻的安陵容早在姑姑的教导下知道了甄家曾经对于她这个小主有多么的怠慢。
不过，安陵容还是感谢甄嬛给了她一个喘息之地，好不叫宫中的教养嬷嬷跟她一起屈居客栈。
只是这份情，在除夕宴那唱歌之举的提议下便已经一笔勾销了。她不欠甄答应什么，也不会落井下石的说些坏话。
在皇后华妃和沈眉庄商议赏花宴一事时，甄嬛以一曲惊鸿舞入了皇上的眼。
“你，很不错。”
皇上满眼的怀念，虽说这一舞因着衣裳不匹配的缘由显得有些粗糙。但那张脸，那份气质，便足以弥补这份不圆满。
“嫔妾自入宫以来，深知自己还有诸多不足，不敢以卑怯之身冒犯皇上，只好以舞献技，谋求皇上怜惜。”
这段时间的坎坷倒是让甄嬛学会了以退为进，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跟记忆中那个完美的发妻更加相似了。
皇上忍不住伸手把人扶起来：“既如此，朕便不能辜负甄卿的心意，必得一观了。”
苏培盛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着皇上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心里头为其感到惊慌。
顺便，也为自己那个有福气的同乡崔槿汐感到欣慰。靠着他御前大总管的身份，到底是把崔槿汐从慎刑司救了出来，送到了养心殿的茶房当差。
虽说不如跟着某位娘娘有前途，但是真的安稳。
这位甄答应，苏培盛在心里摇了摇头，即使有这张脸在，没有一份安稳的心，在如今这个规矩严苛的后宫里，怕是混不上高位的。
若是以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混乱局面，倒是有那个几分杀出重围的潜质。
“唉，皇上您自求多福吧。”
苏培盛在心里为自家主子祝祷。明知道一个最重规矩的惠妃娘娘在，还为了这一段不伦不类的舞蹈被勾了去。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苏培盛以往对皇上的了解，这类一板一眼的嫔妃虽说不会降罪，但也绝不是皇上会宠爱的。
也可能别人刻板的不够彻底？
苏培盛想了想后宫最老实的敬嫔，有些逻辑自洽的点了点头认同自己。
敬嫔老实规矩不假，但面对皇上时仍旧会流露出女儿家的羞涩和妩媚。
但惠妃娘娘可不是，有时候皇上可比惠妃娘娘还要羞涩。
在苏培盛想七想八时，碎玉轩里的皇上突然跑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朕晚上了再宣召你，你先歇着吧。”
甄嬛强撑着笑意，行礼恭送皇上。
她本想留皇上在这里用午膳，正好可以叫内务府那帮看菜下碟的小人有些警醒。
说不得关系增进些，还可以央着皇上再许她搬到正殿，就不用忍受这狭小阴暗的后殿了。
可没想到，明明皇上流露出了喜爱的意思，却又不顾她的挽留离开。
“罢了，侍寝了就好了。”
如今也不能作他想，能安稳的侍寝才是顶重要的事。
很快，甄答应在御花园起舞的消息就传到了景仁宫里。
“呵，咱们在这里劳心劳力的为着皇家颜面琢磨席面，皇上倒是开心。”
华妃心里头酸酸的，这宫里的女人真是一茬接一茬的往出冒。
皇后也不太好受，惊鸿舞，皇上，这情景跟当年有什么区别。
只有沈眉庄，面色冷淡的扫了眼两人，嘴里发出嗤笑声：“出息。”
皇后和华妃峨眉竖起，带了些恼怒的看向她。
沈眉庄却不慌不忙的拢了拢自己有些乱了的袖口道：“好好的官家小姐，正统教育的格格，天天满脑子情情爱爱和无趣的计较，真真儿是丢脸。”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本宫哪里不对了？”
华妃难得的用了句耳熟能详的话，面上顾不得伤心，满脸得意。
“从夫是叫你懂得利用夫家的资源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尊贵，而不是叫你时时刻刻听着夫家的小妾给自己下面子。”
皇后和华妃有些恍惚，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但看了看还是那般刻板的沈眉庄，又觉得，孔孟之乡的女儿，说的一定是对的。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
华妃觉得不对，但又觉得这样很合理。
“皇后娘娘，规矩。”
沈眉庄把脸转向皇后提醒着。
“来人，传本宫旨意，碎玉轩答应甄氏，轻浮难当大任，罚抄写【女则】【女训】百遍，十日后交于本宫。”
皇后第一反应是顺着皇上的心意轻拿轻放，但看着沈眉庄的眼睛，她把皇上放在了脑后。
虽然还是有些忐忑失了圣心，但这样无所顾忌的使用中宫之权，真的好让她舒坦。
“这就是了，规矩成设，不可欺以方圆。”
沈眉庄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养成快感，而后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华妃。
华妃对上惠妃的眼神就是一激灵：“看本宫做什么？本宫可不会跟那起子贱......不守规矩的计较。”
“首饰有新花样了吗？衣裳有新锦缎了吗？妆容有新脂粉了吗？”
沈眉庄问到了华妃的心坎上，她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鎏金护甲：“最近哪有时间，不是看账本子就是看敬事房的记录。”
沈眉庄会意：“不是在吃醋就是在给夫家打理家业，所以没有时间装扮自己。”
皇后，华妃：这么听起来，怎么觉得自己怪惨呢？
点到为止，沈眉庄拿起席面上的座位安排道：“皇后娘娘这几日应还需接待宗亲，不如闲聊中确定一二。”
她指了指其中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示意皇后别忘了正事。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记着了。”
“既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能想到的都告诉皇后了，至于这个中宫怎么做，便是检验教学成果的时候了。
（听说你们想看苏培盛？是不是好饭吃太多了，想吃粗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