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彩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胭脂红的衣裙在素净的寺院中格外醒目。
她刻意在萧贺夜面前转了个圈,让那支金蝴蝶步摇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她故作惊喜,目光却悄悄瞥向殿内的许靖央,“王爷姐姐真是虔诚,这一跪怕是要好几个时辰吧?不像我笨笨的,跪一会就腿酸,经文也念不全......”
萧贺夜闻言微微蹙眉,冷声说:“那确实有些笨了,记性似乎也不大好。”
不知为何,沈明彩这番话,让他莫名想起那个总是缠着许靖央的赫连星。
他好似也总爱用这种故作天真的语气说话。
因此,萧贺夜更没几分好脸色。
沈明彩愣了愣。
从前萧贺夜虽然性子冷,可他一视同仁,对谁都冷淡疏离。
但沈明彩明显感觉到,这次他的语气里,竟带着厌烦?
沈明彩余光打量着殿内跪得笔直的许靖央,不禁腹诽。
一个整日舞刀弄枪的女将军,粗俗不堪,哪里配得上宁王哥哥?
而且,她才不相信,许靖央真如表面上那样平静。
是女人,就会吃醋,会有占有欲!
沈明彩想到,若是她能逼许靖央原形毕露,让萧贺夜知道,许靖央并非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豁达,萧贺夜肯定就会讨厌许靖央了。
想到这里,沈明彩计上心头。
趁着走近萧贺夜的当口,她突然哎呀一声,好似踩着裙摆,身子一歪就要往他怀里倒。
“宁王哥哥!”她惊呼。
沈明彩断定,萧贺夜一定会接住她。
谁知萧贺夜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剑柄猛然伸出,精准地抵住了她的后腰。
那力道恰到好处地顶住沈明彩,却也让她痛得轻呼一声。
“嘶!”沈明彩抽气,扶着酸痛的腰肢,委屈地回眸,“宁王哥哥,你怎么不接住我?”
萧贺夜面无表情地收回剑:“本王已有婚约在身,男女授受不亲。”
他目光扫向一旁呆立的丫鬟:“何况,你的丫鬟不是也没扶么?”
那丫鬟吓得连忙低头:“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许靖央从报恩殿内走出来了。
沈明彩见状,立刻强忍腰痛,挤出甜美的笑容:“宁王哥哥,你说得对,我没关系,你不要担心了,幸好有你扶着。”
说罢,她好像才看见许靖央一样,捂唇惊呼:“王爷姐姐,你千万别误会,刚刚我差点摔倒了,所以……”
不等她说完,许靖央淡然的凤眸扫过来。
“你不用解释,我有耳朵,都听到了。”
沈明彩脸上无辜的神色立刻僵了僵。
她暗中噘嘴看了眼报恩殿的位置,心想,离得有些距离,她也能听得见?
萧贺夜已大步走向许靖央,十分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方才跪了这么久,腿是不是不舒服了?本王送你去禅房休息。”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关怀,让沈明彩瞬间僵在原地。
她看着萧贺夜专注地望着许靖央的眼神,那里面盛满的关切与柔情,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许靖央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沈明彩泛白的脸色,又落在她紧捂着的后腰上。
“我听说住持那儿一直有伤药,沈姑娘如果疼得厉害,还是派人早早地求药来敷上比较好。”
这话说得体,却让沈明彩更加难堪。
她故作坚强,语调有些僵硬:“不牢王爷姐姐费心了,我一点都不疼,宁王哥哥没使劲。”
萧贺夜对许靖央道:“这里冷,父皇要听佛,还要一阵子,回禅房休息会,本王带你去后山梅林看看。”
“好。”
许靖央极其配合,点头之后,二人双双离去。
望着萧贺夜扶着许靖央离开的背影,沈明彩终于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脚。
这一跺又牵动了腰上的伤,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哎哟!”沈明彩嘶嘶抽气,抬手搭在丫鬟的肩膀上,“快,快扶着我,再去找住持要一份跌打药,我后腰肯定青了!”
丫鬟无奈:“小姐,您这是何苦啊?为什么非得宁王不可,皇上都给他和昭武王赐婚了,难道您要去做侧妃?”
沈明彩眼眸瞪圆,斥责:“你懂什么?十年前,王爷在南疆陪着我玩的时候,她许靖央还在战场上吃沙子呢!”
“可那会您也只有七岁,王爷将您当小孩子呢!”丫鬟道。
沈明彩听的生气了,一把推开丫鬟:“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再说,连你也罚!”
丫鬟叹气,说:“可是刚刚宁王殿下看您的眼神,显然没有喜欢。”
沈明彩更委屈了,嘴唇瘪起来。
“以前宁王哥哥不是这样的,肯定是许靖央说了我的坏话,既然如此,我更不会放弃!”
此时,皇宫内。
许鸣玉带着一队御林军正在巡逻。
忽然一名下属匆匆跑来,拱手说:“队尉,制造司要运两车火蜡入内宫,按例需开箱查验,可他们竟敢阻拦,还说是奉了万顺公公之命。”
许鸣玉眸光一凛。
御林军肩负宫禁安危,所有出入宫禁之物必须严加盘查,这是铁律。
若因制造司大太监一句话就破例,还要这重重宫防何用?
许鸣玉当即按剑冷道:“我跟你去看看。”
许鸣玉随下属疾步走向宫门,远远便听见一阵嚣张的呵斥声。
几个穿着制造司服色的小太监正指着御林军的鼻子叫嚷:“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万顺公公要的东西,你们也敢拦?”
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唾沫横飞:“万顺公公如今在皇上面前是什么分量,你们心里没数?耽误了公公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守门的御林军语气强硬:“宫规在上,任何物品入宫都必须查验!”
“查验?”那太监嗤笑一声,“难不成万顺公公还会往宫里运违禁之物?”
许鸣玉眸光一沉,大步上前:“宫规面前,一视同仁,便是万公公亲自到场,该查的也一样要查。”
他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那几个小太监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相互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为首的太监挤出一丝笑:“许队尉,不是咱们不让查,实在是这些东西都是皇上斋戒要用的佛前贡品,若是开了封,只怕......”
“既是贡品,更该查验清楚。”许鸣玉不容置疑地打断,“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