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周时川……”许一柠推了推他，再不睡的话，估计就要睡了。
虽然她不排斥，但时间不对，她等下还要去滨城。而他可以在这边睡一觉，晚点再过去滨城跟她汇合。
周时川这才松开她。
许一柠理了下他的衬衫，“当我男朋友好累，我心疼了。”老是跑来跑去的。
“我先改签机票。等我忙完和你一起回去。”她订机票的时候就想好了，会在他的城市陪他几天，什么也不做，就做谈恋爱这一件事。
周时川嗓音微哑，“好。”
“那我再眯一会儿，八点要去滨城，你睡醒再过去。”许一柠边划手机边说。
周时川哪里舍得一见面就分开，“我和你一起去滨城，我就在那边等你。”
“也行，就是很累。”许一柠改了机票，就这么挨着周时川的肩膀睡过去。
周时川小心地给她调整睡姿，盖好被子。 他忍不住笑，这算什么啊，她也太放心他了。
许一柠醒来时精神还不错，换了浅杏色套装，简单化个妆就可以出发。
周时川脸上有一点熬夜的痕迹，但经不住他心情好，即便是随意的笑都显得春意盎然。
他动作自然地替许一柠拿行李，颇有种以后她的行李都由他包了的感觉。
两人一起下楼，车就在酒店 外面等着，许一柠在旁边的某幸买了早餐，刚走出来看到一身深色西装的江卓年。
他紧抿着唇，身上的气息冷厉，似乎让这大早上的空气都变得凉沁。
许一柠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就感知到他的愠怒，但他有意克制。
她下意识觉得，是因为他看到了周时川。
这个时候她是不想触霉头的，但这次行业峰会是她和江卓年一起参加，于情于理都要卖个面子。
许一柠很快反应，把手中的早餐递过去，“吃了吗？”
江卓年看都不看早餐一眼，嗓音低沉而隐忍：“他怎么会来？你让他陪你参加峰会？”
许一柠悄悄往旁边挪一步，离开他愠怒的包围圈，这才跟他说道：“我没让他陪我参加峰会。”
江卓年紧绷的气息似乎松缓了一些。可他还是很难平复。
他早就在楼下等许一柠。当他看到她和周时川两个人一起出现时，那一刻他全身变得冰凉。随即熊熊的怒火燃烧，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对她旁边的男人大打出手。
他们一起的那一幕刺得他五脏六腑都痛。他感受到深深的背叛。被抛弃的不甘和焦灼同时撕扯着他，逼得他眼眶酸胀，他才知道，原来在痛极的情况下，眼泪会夺眶而出。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把她抢回来。许一柠是他的。
他快疯了。
趁许一柠来买早餐，他跟在她后面。可她根本没留意到他，她眼里只有两份早餐。
江卓年深呼吸着，他紧紧盯着许一柠，“他要跟你去滨城？”
“不然呢？”许一柠神情自然，“江卓年，他是我男朋友。他找我或我找他，不难理解吧。”
江卓年只觉一颗心揪得更疼，许一柠什么时候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过男朋友？
没有。从来没有。
哪怕他和她离得再近的时候，她也从没松口说过一句他是她的谁。
江卓年此刻恨周时川恨得想毁灭他。
许一柠和他摊牌的时候，他已经告诉过自己，徐徐图之，可当他亲眼看到她对周时川的特别，他还是失了理智。
他甚至可怕又阴暗地想，要是没有周时川该多好。
偏偏周时川和她有渊源。是他怎么都改变不了的过去。
他连叫嚣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生自己的气。
江卓年觉得自己崩得不像话，“许一柠，你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
“所以你为什么偏要那些要不到的？好好地喜欢你爱的咖啡不好吗？”许一柠边说着，又回头走进店里买了咖啡和松饼，出来塞给江卓年。
他盯着手里的咖啡，这一瞬间忽然很厌恶这焦焦的味道。
许一柠见他紧拧眉头，浑身还有挥散不去的戾气，这状态出现，更像要债的吧。
但她和他的那一part过去了，她无谓再多说，他要自己走出来，“江卓年，我不认为你心理素质这么弱。严格来说，你连失恋都不算，所以不用以感情的规格来对待。”
“那你有什么好失去的？我连许家的女儿都不是，你依然手握选择。一切发生皆有利于你，我搞不懂，你还要圈地自闭多久？”
江卓年狠狠地看她，为什么她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因为他喜欢她多过她认为的吗？“许一柠，你从来没了解过我。”
“我不需要。”许一柠迎视他的羞恼，“正如你也从来没了解过真正的我。”
许一柠转过身去，丢下最后一句：“不要忘了初衷，江卓年。你我都清楚，我们的野心，从来不会停留在消耗自己的人身上。”
简单点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强。不会也不可能再找一个强来驾御自己。
世界那么大，没有非谁不可。
她迈开脚步往黑色的车走去。
江卓年看到车门被从内打开，一双手伸出来，把许一柠带进去。
呵，男朋友。
江卓年的眼睛又热起来。见鬼的野心。他的野心，是她。全部是她。
咖啡的香气飘进鼻子，可他这一刻想扔扔不掉，想喝喝不下，怎么都难受。
他唯一告诉自己的是，这是许一柠给他的咖啡，好歹还记得这一点点关于他的事。
那辆黑色的车启动了。隐约可见坐在后排的两个人，头抵着头，无限亲近。
江卓年收回落寞的眼神，也坐进车里。这一瞬间，什么都不能思考。
昨晚的他，因为能离她近一点而暗自欣喜，今天的他，像只可怜的狗，自伤自怜。
梦里他和她和四只猫，就像最后一点幻想，嘲笑他的自我欺骗。
咖啡还温热，江卓年恍恍惚惚地喝了一口，却发现它涩得像隔夜的味道，苦到心里去。
什么都没变，什么都变了。
助理发来消息，告诉他那个新能源项目突然有了进展。在尝试着联系U国的顾问后，今天得到了回复，那位顾问想跟他见个面。
江卓年连这最后一点自怨都不得不收起来。许一柠真狠啊，这一把是告诉他，别浪费时间恋与不恋了，重点是搞不搞钱。
她给出十足的诚意当作弥补，自然不想看到他叫屈的脸。
江卓年又喝一口咖啡。
这次它终于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