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年沉默了几秒，然后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才对电话那头的许一柠说：“知道你在这边，我没多想就过来了。也不是一定要见到你，单纯打个电话告诉你我到了，我也乐意。”
就像他曾经那么多次，在她家的楼下，望着她家的灯，想着她。
有意义吗？没有。但就是在做这件事时，让他有种在靠近她的感觉。
从前他要脸，总是不想让许一柠知道他陷得有多深，可现在他觉得他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应该让她知道，他早就喜欢她了，喜欢的程度不低于程斯然。
他很嫉妒程斯然的。只是他假装没这回事。
他也很喜欢许一柠哄他。虽然她不太走心，但承认了她的敷衍。
但对于他这种觊觎她已久的人来说，即便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都够他高兴和回味很久。
最开心的莫过于他生日的前夜。她坏得毫不掩饰，可他心甘如饴。
她不会不清楚他对她的感情。但她回避了。
知道周时川的时候，他也曾去想，他和周时川的差别是什么。
大概周时川一直是和煦的，而他总是用不耐的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只对他感兴趣的喜欢的人和事，才有反应。
他也会想，每次许一柠面对他时，会不会都透过他从而更喜欢周时川？
喜不喜欢是很明显的。
事到如今，他没办法插进许一柠和周时川之间，那样许一柠会更厌恶他。
但他可以等。若这条路太过顺，他又怎会独自喜欢她这么多年？
熬走了程斯然，他觉得再熬走一个周时川不是问题。
正如许一柠对周时川的用心。
江卓年忽然提起家里的猫，“许一柠，你还想崽崽吗？我昨天晚上差点被它挠伤了。”
说到猫，许一柠的声音轻快许多，“怎么回事？你惹它了？”
“我没惹它，但是我抱它的兄弟了。它醋意可大了。”江卓年顺便告诉她：“我妈最近想养狗，四只猫都放我这儿了。昨天晚上打起来了。”
“那谁最厉害？”
“你家崽崽最厉害，一对三。”江卓年的声音也不由地放柔，“我给你看看，它最近长大了很多，也厉害了。”
江卓年打开相册，一堆的猫照，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老外，跑到某书交猫税。
发给许一柠的必须诚意满满，所以全是崽子们的呲牙咧嘴，逞凶斗勇，挑衅滋事，互挠搏杀……
最后还得补几张温柔的睡颜照，有一张必须是四只崽子取暖式地挨在一起。
许一柠【你是喂的猪饲料吗？它的肚子圆滚滚的】
江卓年【不是，我妈说它经常抢食，我带回来也看到了，它就喜欢抢】
许一柠发了张拿拖鞋开打的图片。
江卓年【是该打，但是舍不得】
许一柠【你就宠它吧】
江卓年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句话不止眼热，心也热。是不是所有一起养宠物的情侣们，都是这个心态？
也太幸福了。
这是某种幸福的联系。以后是不是有了孩子，也像这样？
江卓年猛地一惊。他原来不喜欢宠物，也不喜欢孩子。
要不是喜欢了许一柠，他大概对这世界感不了一点兴趣，没有什么让他喜欢的。
可他现在竟然会幻想他和许一柠的孩子。做梦都没这么早的。
他拿了房卡，进了房间，打给酒店大堂随便点了餐。
视线还是放在许一柠和他聊天的页面上。
直到她发来一个拜拜的表情，很显然她要休息了。
江卓年这才放下手机。他莫名想抽根烟，但房间里没有。
还是寂寞的。那些矫情得要死的话是怎么说来着？说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寂寞，只有想一个人的时候最寂寞。
他现在也矫情了。
不过还好。想到他离许一柠这么近，她或许就在他楼上或楼下，或许就在同一层，对门或隔壁。
明天就能见到了。
从这里去滨城，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竟也期待得有些睡不着。
窗外是安静的夜空，但比南城的星星多。
江卓年随手拍了一张，没什么拍摄技术可言，更算不上意境，但他发了朋友圈，只配了一个字：静。
他妈第一个留言：你在玩什么抽象艺术吗？
他爸紧随而上：你这么隐晦，别人能看懂才怪。
他妈回复他爸：你没加一柠吧？
他爸：对哦，没加。我可以说直接点。
他爸：江卓年，你多发一个字会死？柠静不比静好？
江卓年忍无可忍，在他们三个的群里说：“你们凑什么热闹？”
他爸：“我看老许是指望不上了，但可以把柠柠拐来我们公司啊。什么职位都可以，随她挑，过来就送礼金……啊，不是，过来就送诚意金。”
他妈：“你这样老许不得恨死你？”
他爸：“老许现在有别的女儿呢，我一个女儿都没有，还不许我自己找一个？”
他妈：“也对。我们就认她那啥……”
江卓年只恨拳头挥不到手机里面去，“能正常一点吗？”
他爸：“我说真的，江卓年。先那个迂回一下，让她在咱家扎根，以后相处出感情了还不好说啊？总比你这瞎扑腾强。你说两家都快给你们订婚了，你这都能把媳妇儿弄丢了，你怪谁咯？”
江卓年心梗了。“怪我，都怪我，行了吧。”
索性不看手机了。洗洗睡。
这一夜梦里什么都很美，他和许一柠，还有四只猫。最凶的还是崽崽，许一柠温柔地看着它们在闹。
可他不知道，天亮前，美梦是要醒的。
就像刚过五点，终于站在了许一柠房门前的周时川。
手里是早就冷掉的网红小面包，他的衬衫也不那么笔挺了，头发抓出来的型大概也塌了。
但他到了。和许一柠一门之隔。
她应该睡得很好，他都有点不忍心扰她清梦。
可他很想女朋友，只好不当一回人了。
周时川给许一柠打视频电话。如果她调了静音的话，他只能等等等了。
好在连天意都顺着他。许一柠接得很快，就是睡的样子有点可爱，头发有一点乱，眼神也有一点迷糊。
“周时川？怎么了？”
这微哑的嗓音，叫周时川的心跳快了一拍。
“没怎么，我带了网红小面包来。想吃吗？”他把镜头对上她的房号。
许一柠还蒙着，忽然看到房号一个激灵。她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爬下床，跑到门那里，在猫眼里看到了周时川。
天啊！
门才打开，她就被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