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耻!”
冰冷刺骨的四个字,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
洛雨衡动了。
她素手一扬,那封信和那片刺眼的红色花瓣,还未落地,便“噗”的一声,在空中化作了飞灰!
一股无形的真气,将纪元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那股冰冷的杀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
大厅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所有人都被国师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给吓得噤若寒蝉。
怀庆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他惊讶地看着洛雨-衡。
他从未见过,这位一向清心寡欲,视万物为刍狗的国师大人,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如此失态。
这反应……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室,在抓到了丈夫偷情的证据后,那种歇斯底里的愤怒!
他再看看那个被国师气机锁定,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小道童季浪。
一个荒诞而又刺激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难道……
难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和她这个新收的“麒麟儿”弟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怀庆王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随即,他眼中的兴趣,就变得愈发浓厚了。
“咳咳!”
怀庆王干咳两声,站出来打圆场。
“国师大人息怒,季修小道长年少无知,又常年居于山野,不懂这红尘俗事,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了,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嘛,呵呵……”
他的话,不说还好。
一说,洛雨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死死地盯着纪元,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那片花瓣的时候,她会如此失控!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为这个玷污了她的“梦中魔神”,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而感到高兴。
可她的内心深处,涌起的却是无尽的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屈辱感!
仿佛,她最珍贵的玩具,被别的野孩子给染指了!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和恐惧!
纪元则将一个被师尊的雷霆之怒吓破了胆的少年,演到了极致。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
“师尊饶命!弟子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弟子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洛雨衡看着他这副“无辜”的样子,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当场清理门户的冲动。
她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滚回你的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但它在众人心中,却投下了一颗意味深长的石子。
……
夜色,渐渐深了。
迎宾楼的一间密室之内,专案组的核心成员,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
为首的,自然是怀庆王。
其下,便是洛雨衡,刑部和御史台的几位大佬,以及……作为“破案主力”的打更人代表,许七按。
楚州知府刘希,也列席其中。
“刘知府,本王问你,税银是在你楚州境内被掉包的,你身为地方主官,对此,难道就没有任何察觉吗?”
怀庆王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目光如刀,直视着刘希。
刘希满头大汗,连忙起身,躬身道:“回王爷,下官……下官失察,罪该万死!”
“只是那伙贼人行事太过诡异,来无影去无踪,我楚州府衙的衙役们,都是些凡夫俗子,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他一边哭诉,一边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许七按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刘知府,绝对有问题!
他表现得太“无辜”了。
一个能在楚州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坐稳知府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只知道推卸责任的草包?
他那看似惊慌的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镇定和狡黠。
“王爷,诸位大人。”
许七按站起身,朗声道:“我认为,此案的关键,不在于追查那伙消失的贼人,而在于……内部!”
“如此大规模的偷天换日,没有内应,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尤其是,能如此精准地掌握税银押送路线和时间的内应!”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几位官员都点了点头。
刘知府的眼皮,不着痕迹地跳了一下。
“许银锣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内鬼?”怀庆王不动声色地问道。
“下官不敢妄言。”许七按躬身道,“但要查出真相,必须从源头查起!我请求王爷准许,由我带人,彻查楚州府衙的所有卷宗,以及……盘问所有相关人等!”
他这是要将调查的矛头,直指楚州知府刘希!
刘希的脸色,瞬间变了。
“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本官?”他尖声叫道。
“刘大人多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公事公办。”许七按冷冷地回应。
“好了!”怀庆王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许银锣言之有理。刘知府,你全力配合打更人查案,不得有误!”
“是……王爷。”刘希咬着牙,不甘地应道。
会议结束后,许七按回到自己的房间,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今晚,必须行动!
等到天亮,那个老狐狸刘希,肯定会把所有证据都销毁干净。
他必须趁着夜色,潜入知府衙门,找到他私藏的罪证!
他换上一身夜行衣,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正准备出门。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房间。
那是季浪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哼,被国师罚了禁足,估计现在正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吧。”
许七按不屑地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那个他以为在哭鼻子的“小道童”的房间里,一道无形的影子,从床榻上缓缓飘起,直接穿过了墙壁。
正是纪元!
“想去知府衙门找证据?呵呵,天命之子,果然都喜欢搞夜探这一套。”
纪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可惜,你注定又要白忙活一场了。”
他的目标,同样是知府衙门!
他比许七按更清楚,那个刘希,只是镇北王安插在楚州的一颗棋子。
真正的罪证,就藏在他的书房里!
无形阴阳诀发动,纪元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几个闪烁间,便已横跨了半个楚州城,来到了戒备森严的知府衙门上空。
府衙内的机关、暗哨、以及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在他那水银泻地般的神念之下,无所遁形。
他轻易地避开了所有的防御,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出现在了刘知府的书房之外。
书房内,灯火通明。
刘知府正和一个黑衣幕僚,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大人,那个许七按,来者不善,看样子是盯上我们了。”
“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罢了!他想查?本官就让他查!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来!”
“就怕……夜长梦多啊,大人。那些东西,是不是……”
“放心,东西藏在密室里,外面有三道机关,还有陈供奉亲自布下的阵法,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纪元在窗外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屑地撇了撇嘴。
阵法?机关?
在他面前,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神念如同一根无形的钥匙,轻而易举地探入了书房的密室之中。
瞬间,密室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一个巨大的铁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
而在箱子下面,一个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本黑色的账簿,以及一叠厚厚的信件!
那账簿上,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楚州知府与镇北王一党,贪墨军饷,私吞税银,草菅人命的种种罪行!
而那些信件,更是他们与京中某位大佬暗通款曲的铁证!
最关键的是,其中一封信,详细地描述了“税银案”的全部计划,甚至……还提到了一个更加丧心病狂的后续计划——屠城!
他们准备在专案组查不出头绪时,制造一场大的混乱,屠杀楚州城内的数万平民,然后嫁祸给北方的蛮族,以此来彻底掩盖税银的去向!
“好狠的手段!”
纪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心念一动,那本账簿和所有的信件,便被他用神念,无声无息地从密室中取了出来,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又感应到了另一道正在悄悄靠近的气息。
是许七按。
他来了。
纪元的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证据,我已经拿走了。
但戏,总要演全套的。
他心念一动,从那一叠信件中,又“复制”出了一封最关键的、提到“屠城”计划的信。
然后,他将这封“复制”的信,悄然放在了密室之外,书桌下面的一个极其隐蔽,但只要仔细搜查,就一定能发现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鬼魅般,隐藏在了书房的房梁之上,准备看一出好戏。
片刻之后。
许七按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书房。
他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人后,便开始仔细地搜查起来。
他敲击着墙壁,搬动着书架,检查着地砖……
不愧是专业的“刑警”,搜查的手法,相当老道。
但,一无所获。
“该死!那老狐狸到底把东西藏哪了?”
许七按急得满头大汗。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准备先行撤离的时候。
他的脚,不经意地,踢到了书桌腿下的一个凸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