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指尖无意识地滑过古老的羊皮卷轴的粗粝表面，上面描绘的异教仪式——“星月同调”，过程充满了禁忌色彩，却又似乎提供了一条解决艾米莉亚困境的险径。这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与矛盾。
坐在对面的阿德里安大公爵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并未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端起骨瓷茶杯，轻啜一口。
片刻后，阿德里安放下茶杯，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沉默。“林凡顾问，我理解你的顾虑。”他缓缓开口，声音醇厚，“这个‘星月同调仪式’……确实极其特殊。风险难以估量，更重要的是，它极有可能触犯圣殿最核心的禁忌。”
他停顿了一下，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湛蓝眼眸变得严肃起来：“所以，除了这个或许能根治的方法外，我其实还准备了另一个备选方案。一个……或许不那么彻底，但相对稳妥的方案。”
林凡精神一振，抬起头：“大公爵请讲。”
“第二个方案，由我出面协调。”阿德里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自信，“我有把握，由我出面，联合塞拉菲娜会长、伊芙琳大修女长，以及奥利弗首席骑士……再加上你所代表的华夏特调局的力量，共同向教宗冕下请愿。”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条理清晰地阐述：“请愿的核心内容是——以圣女殿下‘身体抱恙，状态不稳’为由，请求冕下特许她不参与本届的极光节仪式。我们甚至可以安排她暂时离开罗万涅姆，比如前往华夏‘静养’一段时间，彻底避开这场风波。”
“理由方面，”阿德里安继续分析，“伊芙琳大修女长可以从圣殿医疗的角度提供专业佐证，证明殿下近期状态确实不稳定，强行参与仪式风险极大。同时，你或许可以代表特调局做出姿态，承诺在圣女缺席期间，协助维护圣殿周边的稳定与安全，也可以承诺特调局可以接纳圣女在特调局设施内的静养，并严格保守秘密。”他看着林凡，补充道，“有我们几方的联合担保、专业判断和合理的理由支撑，我相信教宗冕下……大概率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林凡迅速在心中权衡。这个方案听起来操作空间很大，几乎能确保艾米莉亚的安全，也避免了触犯禁忌的巨大风险。
然而，阿德里安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一丝轻松。
“但是，”阿德里安的语气转为沉重，充满了无奈，“这个方案的代价，同样是巨大的。”
“首先，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本次极光节非比寻常。它恰逢灵能潮汐节点，其蕴含的能量洗礼与法则感悟，对于所有圣光系的修行者而言，都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巨大机缘。对于身处仪式核心，且身负‘圣器之道’传承的艾米莉亚来说，更是如此！一旦错过这次……”
阿德里安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却如重锤般敲在林凡心上。这不仅仅是失去一次力量提升的机会，更可能意味着艾米莉亚未来的灵能道路将被彻底锁死在某个瓶颈，永远失去触摸那更高层次——规则级的可能！
“在这个风起云涌、危机四伏的大争之世，”阿德里安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失去突破的潜力，其长远的负面影响，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这甚至可能成为她一生的遗憾。”他补充了一句，加重了这份选择的分量。
“其次，”他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圣女缺席千年一次的极光节，特别是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必然会在外界引发无数猜测和动荡。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比如堕落之盾，绝不会放过这个攻讦圣殿、散布谣言、动摇阵营团结的绝佳机会。”
“甚至于，”阿德里安的眼神变得锐利，“这可能会让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势力，对圣殿的团结和实力产生误判，认为我们内部出现了严重问题。这将直接影响到我们荣光同盟与革新派正在推动的改革进程，影响到即将筹建的‘灵能国际’……顾问先生，你应该明白，在这个时期，任何一丝软弱的信号，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林凡沉默了。阿德里安的分析鞭辟入里，将两条道路的利弊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一条险象环生，成功则可能获得新生；一条看似安全，却要以未来为代价。
林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大脑如同被两块沉重的磨盘反复碾磨，让他疲惫不堪。
“我明白了，大公爵。”他抬起头，迎上阿德里安那双带着探询的眼眸，声音虽然疲惫，却异常郑重，“感谢您提供的两个方案，以及坦诚的分析。这件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艾米莉亚本人，也牵扯到圣殿乃至更广泛的局势。我需要……和她本人商议之后，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阿德里安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理应如此。最终的选择权，自然在圣女殿下自己手中。”他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沿的热气氤氲了他眼底的情绪，“不过，时间紧迫，极光节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了。还请林凡顾问尽快与圣女殿下沟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需要尽早做出安排。”
“我会的。”林凡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那卷散发着古老神秘气息的羊皮卷轴上，“另外，大公爵，不知……可否将这份关于‘星月同调仪式’的资料，暂时借我研究一下？”
他补充道：“我对能量调和方面也算有些心得，或许……能从技术的角度，评估一下这个仪式的具体风险和可行性？我保证，绝不外泄分毫。”
这并非完全是托词。林凡确实对这卷轴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他需要亲自确认这个仪式的细节，才能判断自己是否有把握，以及……需要付出何种代价。
“当然可以。”阿德里安的回答干脆。他不仅将那卷珍贵的羊皮卷推到林凡面前，更是从旁边书架暗格内，取出了一叠厚厚的古籍和笔记。
“这些是皇室书库中与那份卷轴相关的部分资料，以及一些古代学者的研究笔记。虽然大多语焉不详，甚至互相矛盾，但也算是一些参考。”他将所有资料一并推给林凡，“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若有任何发现，也欢迎随时与我交流。”
“多谢大公爵的信任。”林凡郑重地将所有资料收起，起身，对着阿德里安微微躬身，“我会尽快得出结论，并告知您我和圣女的决定。”
“随时等候。”阿德里安同样起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