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宴会厅内，穹顶之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而柔和的光芒，光线流淌在每一寸抛光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中，顶级香槟的清冽果香、新鲜切割的白松露那独特的泥土芬芳，以及名媛贵妇们身上价格不菲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种属于上流社会的、奢华而微妙的气息。
一支顶级的弦乐四重奏乐团，正在角落里演奏着一支古典与现代融合的悠扬乐曲，衣着考究的侍者们如同无声的影子，端着银质托盘，穿梭在宾客之间，低声应答着客人的需求。
当林凡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瞬间，那原本还算融洽的、流淌着音乐与低语的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百余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有善意，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冰冷的玩味。
“哎呀，这不是林顾问吗？真是稀客啊！”
一个热情得有些虚假的声音响起，监察委员会的欧阳靖，端着一杯香槟，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天京李家的家主李天熙，以及几个保守派的核心成员。
他们无比自然地将林凡围在中间，言语间处处透着熟稔与亲近，仿佛林凡是他们最亲密的盟友。
“林顾问，上次昆仑会所一别，我侄女嫣儿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啊。”欧阳靖笑呵呵地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手掌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显亲近又不失分寸，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听清，“她说你年轻有为，不拘小节，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可都得向你学习啊！”
他这番话，看似是夸赞，实则是在用最恶毒的方式，将林凡死死地钉在“保守派同路人”的标签上。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应：“欧阳副主任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替他解了围。
“林凡，你来了。”
李牧亲自走了过来，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岳，轻易地便挤散了欧阳靖等人的包围圈。他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下两杯香槟，递给林凡一杯，玻璃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触手冰凉。
“走，陪我喝一杯。”
李牧领着林凡，穿过人群，向露台走去。
路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凡。这小子，第一次在东海见他时，还只是个崭露头角，在东海大学一战成名的新秀，哪怕领取韩林冰的嘉奖的时候，身上都还带着一股洗不掉的青涩。
可现在，不到一年，他不仅实力突飞猛进，连气质也沉淀了下来。这身剪裁合体的礼服穿在他身上，竟没有丝毫的局促或者不搭，反而将他那经历过血与火锤炼后的锐利锋芒，恰到好处地收敛了起来，显得英挺而沉稳。
“不错，”李牧由衷地赞了一句，像个看着自家晚辈终于成材的长辈，眼中带着欣慰，“这身衣服很配你。”
两人走到露台，厅内的音乐和交谈声瞬间被隔绝在身后，变得遥远而模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拂面而来，吹散了厅内的酒气，也让林凡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林凡端着香槟，看着远处城市勾勒出的璀璨天际线，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李局，我一直不明白。同为天京李家，为何您和子珉，与李天熙他们……会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
“大家族里，利益、立场、认知不同，再正常不过了。”李牧靠在冰凉的大理石栏杆上，呷了一口酒，声音沉稳，“不止我们李家如此，夏家不也一样？”
林凡立刻想到了在金城与守灵人勾结的夏启明，默然点头。
“其实，在天地大变之前，所谓的‘改革派’和‘保守派’，并没有那么深的冲突，只是一些理念和发展重心上的分歧罢了。”李牧的目光变得深邃。
“矛盾激化的关键，是金城事件后的天京国际灵能大会，以及‘天煞’的成立。而矛盾现在彻底浮出水面，甚至以你来京为节点爆发，则是因为……天煞的改组计划，泄露了。”
李牧看着林凡疑惑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其实，也是很多古老家族的生存之道。确保不管未来的局势如何演变，家族本身，总有站在胜利者一边、延续下去的核心成员。”
林凡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这背后冷酷的现实。
“林凡先生！”
一个清朗而充满阳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高俊峰端着两杯果汁，微笑着从宴会厅内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纯粹而自信的模样，仿佛这宴会厅内所有的暗流涌动都与他无关。他先是对着李牧微微躬身，以示尊敬，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林凡，那眼神直接而坦荡。
“林凡先生，我知道子珉姐很看重你。”高俊峰的开场白直接得让林凡都愣了一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竞争意味：“我能不能请教一下，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获得她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