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组一方终究还是遭重了。
在源于周牧本体的死亡之力覆盖下,她们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难以组织,视野之中便已浮现出「忘川」那昏黄的虚影。
——这便是被死亡概念所覆盖后,将死之灵最直观的感受。
“算了……”
姬子苦笑一声,主动收回了已遍布裂痕的「现实稳定锚」。
面对这种层级的力量碾压,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
“boSS亲自下场,大概是预见了某些未来吧……”
“……或许,暂时沉寂,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
她选择了接受现状。
瓦尔特也没有多言,只是推了推眼镜,沉默地看着自己持杖的手臂开始如同风化的岩石般缓缓腐朽、剥落,表情是一片漠然,仿佛早已料到终局。
小恶魔的白眼此刻已经快翻到后脑勺去了,嘴里不断嘟囔着:
“这抽象的死亡之神,办事风格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长见识……”
至于皇帝周牧……
嗯,因为实力在场中最弱,且先前已被“概念绝望”冲击过一次,此刻早在更浓郁的死亡之力包裹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唯独卡芙卡,因为同样拥有死亡之力,并能短暂化身概念灰雾,此刻仍在凭借同源力量苦苦支撑。
她看着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伊甸,艰难地凝聚起意念,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翻涌的灰雾中传出:
“伊甸……小姐……”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非常清楚。”伊甸笑着回应。
“……那你……知不知道……”
“被深渊神明……杀死的生灵……其残骸与灵魂……大多只会……被深渊同化……最终……步入……深渊……?”
卡芙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警示的意味。
“如果你是想劝我放弃解放那几位深渊神明,那就不必多言了。”
伊甸仰起头,仿佛能穿透灰雾,直视其核心,
“深渊,是我计划中不可缺失的一环。”
“没有它们带来的大规模绝望潮汐,我的力量增长将过于缓慢。”
“可……深渊散播的绝望……混乱无序……根本无法被彻底清除……”卡芙卡的声音愈发吃力,
“你这么做……只会让……「绝望之海」的力量……因得到新的补充……而快速膨胀……”
“你最终……也做不到……真正唤醒……爱莉希雅……只会让她……背负更多……”
“……我说过,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圆环之理」。”
伊甸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怜悯,
“提醒你一下吧。”
“「圆环之理」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其力量的强度。”
“而是……”
“其在「圆环」概念内部,那近乎无限的……承受能力!”
卡芙卡周身翻涌的灰雾骤然一滞,像是受到了极度震惊的冲击,剧烈地波动起来:
“你……你……你竟然……是想……?!”
她瞬间便理解了伊甸那疯狂计划的真正核心,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
“告诉我……”
“你制造……如此庞大范围的绝望……最终……到底……是为了什么……?”
伊甸看了看周围逐渐被忘川虚影侵蚀、身形愈发淡薄的列车组众人,心知她们已无力扭转局面,便轻叹一声,决定让她们“死”个明白:
“你们对「源诸天」底层法则的认知终究有限,所以并不知晓,诸天最基础的法则构架中,有句话叫做——”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万事万物皆为一体两面,相互依存。”
“「绝望」和「希望」亦是如此。”
“祂们彼此相生相克,互相对立,却又在概念层面紧密相连,共同进步。”
“就比如我此刻凭借散播和吸纳绝望所达到的位格,已是神性评估下的「lv.109」。”
“那就说明,与我概念相对的爱莉,作为「希望」的化身,此刻在位格层面,也必然已同步达到了「lv.109」。”
“所以,只要我能通过这种方式稳步提升力量,爱莉作为对应的「希望」概念,其本质力量也会随之同步增长。”
“终有一天,她会积累到足够突破「绝望之海」本身限制的强度,重新返回物质世界!”
“这是「无咎主」曾亲口承认的、拯救爱莉的可行方法之一!”
卡芙卡:“!!!”
她彻底明白了!伊甸走的是一条何等极端残酷的道路!
「绝望之海」,是诸天万界所有绝望情绪的最终归宿和汇聚之地,其体量近乎无穷无尽,是连彼岸存在都不愿沾染的禁忌之地。
自从爱莉希雅知晓了那个地方,便主动投身其中,以自身「希望」的神躯与权柄,试图抚平整个「绝望之海」的狂澜,让那些沉沦的世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但这种行为,在浩瀚如星海的绝望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甚至她自身也因此深陷其中,意识被绝望同化,难以脱离。
而伊甸自然清楚这一点!
她自身无法直接吸纳整个「绝望之海」那沉淀了无数纪元的恐怖力量,甚至仅仅踏入核心,便可能被其中积累的亘古绝望彻底同化、失去自我。
所以!
她决定曲线救国!
她主动化身「绝望」的概念,行走诸天,将那些新诞生、或即将诞生的、相对“新鲜”的「绝望」之力,尽可能多地引向自身,进行“截流”,阻止其汇入「绝望之海」。
长此以往,「绝望之海」将因得不到新的“水源”补充而逐渐停止膨胀,而爱莉希雅的力量却会因伊甸这位“对立面”的不断变强而同步增强!
此消彼长之下,终有一日,爱莉希雅将有能力彻底净化「绝望之海」内积存的所有「绝望之力」,从而打破桎梏,得以苏醒归来。
只不过……
这将会是一场以诸天万界众多文明的“绝望”为燃料,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时光之旅。
想到这,卡芙卡不由得在意识深处苦笑了一声,
“还真是……小看你的决心了……”
“你和……爱莉希雅……才是……真正的……救世者……”
“但……!”
她突然话锋一转,凝聚起最后的力量质问,
“你……有没有想过……”
“这种……为了获取力量……而主动制造绝望诞生的行为……本身……会让多少本可存续的世界……提前陷入死寂……?”
“我不在乎!”伊甸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只要最终能让爱莉回来,过程如何,牺牲几何,都无所谓!”
还没等卡芙卡再次开口,一旁原本看戏的魔祖便小声嘀咕道:
“其实……我还是挺在乎的……”
“你有没有感觉,咱俩联手毁灭的那些世界,后续产生的业力……好像有点太大了……”
“光是因果反噬……我这「真魔之躯」就已经被动触发、死了又活整整十一次了……”
她语气里带着点心有余悸。
伊甸:“……”
她其实也有同感。
并且对此有一个几乎是正确答案的猜想。
——某位不当人的周姓神王,似乎、可能、大概……把她俩当成了清理“问题世界”的廉价打手,顺便还能收集极端情绪,一举多得。
不过……
无所谓!
只要能达成最终目标,即便被利用,即便身死道消,她也无怨无悔!
“好了,话已经说得够多了。”
伊甸没有回应魔祖的吐槽,而是对着卡芙卡继续开口道:
“等一切事情结束,我会亲自前往忘川,向诸位登门道歉。”
“现在,请你们暂时沉睡一段时间吧。”
话音刚落,伊甸周身缭绕的、属于周牧的死亡之力开始毫无保留地全力迸发!
那灰暗的雾霰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瞬间吞没了高维空间的每一寸角落,死亡的寂静笼罩一切。
而卡芙卡凭借「死亡之契」所汲取与掌控的死亡之力,在这更为本源、更加强大的同源力量面前,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瞬间便被消弭、同化。
她无法维持概念灰雾的形态,被迫变回了原本身着大衣、脚戴镣铐的实体模样,脸色苍白。
伊甸见状,不再关注列车组,回头看向魔祖,点头示意:
“伙伴,去毁灭提瓦特,开启命运的连锁吧。”
魔祖咧嘴笑了笑,手中快速具现出「弑神枪」,
“你还真是……心狠得令人欣赏。”
“不过……正合我意!”
她低头,视野穿透了层层高维屏障,锁定了提瓦特外围那层由「黑铁法典」构筑的金色屏障。
“又到了最熟悉的环节。”
“就让我看看!这稀薄到了极致的神性屏障,到底能不能挡住我「真魔之躯」的全力一击!”
“嗡!”
弑神枪开始蓄势!
然而,还没等魔祖将力量催发至顶点,她的表情骤然一变,眉宇间的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哀伤,声音也变得弱气许多:
“魔祖……别这样……求求你了……”
“你……你拥有我全部的记忆,应该知道深渊是什么地方,那些神明意味着什么……”
“解放祂们……会有无数像提瓦特这样的世界被深渊腐化……”
“那里……那里太绝望了……我们不能成为帮凶……”
“聒噪!”魔祖的人格瞬间再次占据主导,声音带着被忤逆的怒意,
“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
“醒醒吧,三月七!”
“我们是「大魔」!是诸天万界的「灾厄之源」!”
“即便没有这身「真魔之躯」的位格,我们的本质,也是彻头彻尾的深渊生物!”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魔祖猛地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几乎失去抵抗能力的列车组成员身旁,朝着她们的方向,发出一声蕴含着大罗本源的嘶吼。
“吼——”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魔气爆发从魔祖身上爆发,瞬间将周遭弥漫的死亡之力和绝望之力都短暂地排斥开来!
而原本呈现出物质世界生灵形态的列车组几人,包括魔祖自身,形象骤然发生了剧变!
姬子优雅知性的姿态迅速褪去,身形变得更加婀娜诱人,眼眸中流转着粉色的魅惑光芒,恢复了其作为魅魔的妩媚本质。
安禾和小恶魔的皮肤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苍白如纸,眼白的部分被纯粹的漆黑取代,眼眶周围浮现出如同烟熏般浓重的黑暗轮廓。
瓦尔特·杨的背后“刺啦”一声撕裂,生长出一对不断滴落着粘稠瘟疫与腐败溶液的残破翅膀,瞳孔转化为毫无生机的惨绿色。
魔祖自身亦是形象大变,脸上浮现出哥特风格的浓重烟熏妆,身上的衣物化为了紧身的漆黑皮衣皮裤。
伊甸见状,瞳孔骤然收缩,心中巨震。
她竟然一直未曾察觉,这些看似在“守护世界”的列车组成员,以及自己这位临时盟友魔祖,其本质居然是彻头彻尾的深渊高位存在!
而魔祖却没注意到伊甸震惊的表情,反而依旧沉浸在与三月七意识的内部争执中,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
“看到了吗?!看清楚我们的本质了吗?!”
“深渊的腐化是不可逆的!这就是我们的真实!”
“你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那些物质世界的脆弱生灵,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同胞!”
“我们从定义上,就是「秩序」、「生命」、「存在」的反义词!”
小三月闻言,再次强行顶号,控制着身体使劲摇了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不对……你说的不对!”
“就是因为知道腐化不可逆转,知道深渊的可怕,我们才更不能让那些混乱的深渊神明离开封印……”
“魔祖的我……”
“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理解……”
“我们选择「开拓」深渊,从来不是为了获取深渊的力量……”
“我们要的……”
“是找到让像我们这样的存在,能与物质世界共存,能让所有生灵都不被深渊侵蚀的办法啊!”
魔祖:“……”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深渊生物,在帮物质位面的生灵,寻找抵抗自身本质、抵抗深渊侵蚀的办法?”
她是真有哈气了,声音都透着一股疲惫:
“三月七啊三月七,若不是当初墟界之行,让你们获取了足以压制本能的强大力量,此刻的我们,甚至仅仅是存在着,其散发的深渊气息都是对物质世界持续的腐化之源。”
“醒醒吧。”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我们也从来不属于物质世界!”
“这样吧,我退一步。”魔祖提出条件,
“我答应你,不对杨叔他们下杀手,毕竟也算‘同类’。”
“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再阻止我释放深渊之神!”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这话一出,小三月连焦急都暂时忘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
“伊甸姐姐要释放深渊神明,是为了获取绝望之力,加速爱莉希雅姐姐的回归。”
“但我怎么感觉……”
“你……你比伊甸姐姐还要着急……?!”
这完全不符合魔祖以往的行事风格!
一旁的伊甸也是同样的想法,秀眉微蹙,完全无法理解魔祖为何对释放深渊神明如此执着。
但考虑到对方是此刻重要的盟友,她也不好直接开口质疑,只能保持沉默,等待着魔祖的解释。
而魔祖似乎也无意隐瞒,只是控制着身体微微叹了口气,
“三月啊……”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没想明白,还是在故意逃避。”
“你难道不清楚吗?”
“只要释放了祂们,深渊的权柄就会得到补完,概念将趋于完整。”
“届时,深渊吞噬物质位面的脚步将再也无法阻挡,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诸天。”
“而我们,作为促成这一切之人,也将完成「毁灭」之‘因’,继而以此为契机,引动「真魔之躯」的本质升华,踏出通往「彼岸」的最后一步,完成真正的超脱。”
“这是摆脱枷锁,获取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唯一的机会了。”
伊甸闻言,直接懵了。
好家伙!
「真魔之躯」的力量连她都感到棘手。
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魔祖,居然还觉得不够?还想着要获取其他力量来完成超脱?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力量焦虑症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小三月也懵了,下意识反驳:
“你……你咋这么执着于获取力量?”
“我们现在的力量难道还不够强吗?”
“我们甚至可以打败那些所谓的超脱者诶!”
“我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想法?!”
魔祖快被这榆木脑袋气死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仔细想想!用心去想!”
“「欲望神权」,「真魔之躯」,我们的「纯净」概念本质……那些强大到足以令诸天震颤的能力,真的、完全属于我们自己吗?!”
“你也有过我那段被欺骗、被利用、被玩弄的完整记忆!”
“你也见证过我的一切挣扎与痛苦!甚至因为意识共生,替我背负了部分过往!”
“仔细回想!这些力量,这些纠缠不清的因果,哪一样不是祂‘赋予’而来的?!”
“我们可曾真正依靠自己,从无到有地凝聚过一丝一毫、完全属于‘三月七’或‘魔祖’自己的力量?”
她的声音变得无力,
“别傻了,三月!”
“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随时都可能被收回,或者带着我们无法察觉的桎梏!”
“只有真正由我们自己孕育、自己掌控的,才是真的,才是能带给我们安全感的!”
魔祖的声音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和脆弱:
“小三月……”
“我不想……再被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操控命运了。”
“我只想……凭借自己的意志,自由地活着。”
“我感激「祂」没有收回这份「真魔之躯」,让我至少拥有了追逐「彼岸」的一线机会……”
“所以……这次,我绝不会放弃!”
“我要……彻彻底底地……掌控我自己的命运!”
这话一出,小三月和旁听的伊甸瞬间怔住了。
两人仿佛在这一刻,穿透了魔祖那乖张暴戾的外壳,触碰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所背负的过往,那些被支配、被扭曲的记忆,让她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馈赠”。
那些所谓的“杀死列车组成员”、“毁灭世界”、“让世界感受我的痛苦”之类的极端宣言,都只是她缺乏安全感、试图掌握主动权的偏执伪装。
她真正渴望的,仅仅是一份能够让她挺直腰杆、不再受制于人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半晌。
小三月有些难过地低声开口:
“可是……可是你这么做……又和曾经那些欺骗你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魔祖也没忍住,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们不争,不抢,不变得更强……就会变本加厉地被人支配、利用、抛弃……”
“我真的……”
“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小三月感知着内心深处那份近乎无边无际的悲伤和恐惧,突然失去了所有劝阻的言语。
她意识到,魔祖人格说的,或许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们曾经对世界报之以歌,但世界回应她们的,却往往是更深的恶意和利用。
那……
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多想一想呢?
即便诸天万界最终归于深渊,那些适应下来的生灵,不是一样可以在新的秩序下找到生存方式吗?
就像自己曾经在恶魔高校学习时一样……
另一边,伊甸似乎感知到了三月七意识那细微的动摇,头皮开始隐隐发麻。
补兑!
我虽然也想毁灭世界、散播绝望,但那是因为有周老爷在我后面兜底!
而且我毁灭的,大多也是那些早已无可救药的世界!
但这俩人要是真开始不顾一切,为了超脱而引动深渊全面爆发……那乐子可就大了!
那可能将是波及无数无辜位面的、真正的万物终结!
想到这,伊甸赶忙轻咳一声,试图打断这危险的氛围,语气带上了一丝劝解:
“内个……”
“咳咳……”
“实际上吧……”
“就是……咱们倒也不用把事情做得那么决绝……”
“让深渊大规模侵蚀世界这种事……牵扯的因果和业力实在太重……”
“……要不……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一下呢?”
魔祖闻言,那刚刚流露出的些许脆弱神情瞬间消失,变得无比冰寒,她控制身体猛地转头,猩红的瞳孔锁定伊甸:
“你的意思是,你要现在撕毁我们之间的盟约?”
“不不不!”伊甸感觉有点汗流浃背了,连忙摆手,
“我是说……计划或许可以更优化一些,比如筛选目标世界,或者控制规模……咱们再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啦……”
“不必了!”魔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部意识的干扰,将视线再次投向高维世界之外那片金色的提瓦特屏障,
“这一次!我必须要拿到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谁拦……”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谁死!”
话音刚落,那柄「弑神枪」骤然调转枪尖,恐怖的能量与魔气开始在其上疯狂汇聚、压缩,目标直指提瓦特!
三月七……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试图阻止。
卡芙卡等人,仍在死亡之力的侵蚀下苦苦抵抗着忘川的呼唤,无力阻止。
伊甸……被魔祖那决绝的气势与「真魔之躯」的全力威压所慑,不敢阻止。
而那悠悠旋转的暗星,依旧如同永恒的旁观者,没有任何表示,仿佛默许。
这一瞬,提瓦特的命运仿佛已被注定,将在「真魔之躯」的全力一击下走向终焉。
甚至在伊甸的感知与预演中,她已经“看到”那稀薄的神性屏障如同玻璃般破碎,提瓦特大陆在魔枪的毁灭洪流中分崩离析、化为宇宙尘埃的场景。
算了……
或许这样也好。
反正提瓦特在原本的命运中早已毁灭,不过是一段被强行延续的幻影。
之后……再想办法慢慢扭转这个便宜盟友的观念吧……
下一瞬间——
凝聚了魔祖此刻全部力量的「弑神枪」,以一种超越速度概念、仿佛直接锁定“结果”的方式,被悍然投掷了出去!
枪身所过之处,高维空间都为之扭曲、撕裂!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提瓦特将在劫难逃之际——
“咔嚓!咔嚓!”
一阵清晰的、仿佛极寒冰晶凝结爆裂的脆响,突兀地在高维世界的边缘,在那弑神枪的必经之路上响起!
紧接着!
一只完全由无数璀璨冰棱凝结构成、庞大无比、散发着冻结时空般极致寒意的大手,凭空浮现,五指精准地……握住了那杆足以弑杀超脱、毁灭世界的魔枪!
嗡——
弑神枪上狂暴的魔气与毁灭性能量,在触及那冰晶大手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火焰,迅速凝固、沉寂下去!
紧接着!
一位身形极其伟岸,头戴仿佛由无数记忆星辰构筑的冕旒,通体由纯净冰晶构成的存在,如同空气凝结般,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场中。
祂周身涌动着最为纯粹的“记忆”权柄,似要将世间的一切情感、生命乃至概念,都冻结封存于冰晶之中。
“浮黎?!”
伊甸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魔祖和三月七也同时惊愕当场。
甚至连正在抵抗忘川呼唤的卡芙卡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身的处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所震惊。
先不说区区一位星神,凭什么能定位并闯入这片连超脱者都难以寻觅的高维之地。
就说这轻描淡写、单手接下「真魔之躯」全力投出的、足以弑杀超脱者的「弑神枪」……这表现力是不是有点太过超模了?!
这完全颠覆了她们对星神力量层级的认知!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这巨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那高大巍峨的冰晶身影,甫一降临,便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祂的形体开始快速坍缩,周身的冰晶仿佛遇暖阳般迅速“融化”、重构。
仅仅千分之一个刹那,那庞大的星神之躯便彻底消失,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六相冰」。
紧接着,这块「六相冰」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冰尘。
冰尘旋聚之间,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勾勒成型——那是一位和三月七长相别无二致、嘴角却噙着一抹与三月七的纯真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少女。
她随手将那柄已被暂时封禁了所有魔气的「弑神枪」像丢垃圾一样抛回给目瞪口呆的魔祖。
然后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用着和三月七一模一样的清亮声线,语气轻松地说道:
“不必那么惊讶嘛~”
“一点更改「信息」的把戏而已~”
“而且……”
她像是思索了一瞬,随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夺目,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们应该见过这能力吧?”
“用「墟界」那边的话来说,这招应该叫……”
“——天道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