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管室内的温也悸深深呼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
“我们在里面，你们先去吃吧，我刚刚撞到了桌子，把资料弄乱了，整理好就来。”
门外的舒翔挠了挠头又问了句，“需要我们帮忙吗？你们吃点什么？需要我帮你们带一点吗？”
以谢抚恹的状况来看，温也悸估计到明天中午他都不会想吃东西了。
但他没立刻回复，想了俩秒才让对方帮他带点糖。
舒翔隔着门点了好几下头，又隔空嘱咐了句，“谢班，记得带也悸回教室。”
几乎是这句话刚落下，屋内的温也悸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平静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呼吸仍是急促，但颤抖的没那么厉害了。
温也悸把箍着谢抚恹的手稍微放松了一点，开始思考是哪句话起了作用，肯定不是谢班，他刚刚叫了很多遍对方的名字对方都没有反应。
眸光一闪，温也悸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着说了一句。
“温也悸在你面前。”
面前的人动了动眼睛，将视线定在了前方球架上的一个位置。
“温也悸不在那，温也悸在面前。”
温也悸抬手遮住谢抚恹睁着的眼睛，将对方抱进了怀里，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看不见自己所想象的，去真切的感受到面前的他。
他抱了很久，想等谢抚恹缓过神，不知过了多久，手心才被对面的人用睫毛轻轻扫了扫。
察觉到谢抚恹眨了下眼，温也悸才将放在对方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
对方平静了很多，只是动作有些呆滞，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温也悸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叫对方的名字。
“小恹”温也悸看见对方转了转眼睛又加了一句，“我在这，温也悸在这。”
谢抚恹意识渐渐归拢，耳朵里长时间的嗡鸣让他缓了很久才听见周围的声音。
广播里放着歌，他听见的刚好是最后一句歌词。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
很多年前的老歌了，他的思维漫游，去捕捉这首歌的信息。
时尚是个轮回，他也在偶然间听到了不少类似的歌，除此之外舒翔好像也在他面前唱过不少，如果不是舒翔刚还在体育室给他拿衣服，他听到这首歌的第一瞬间可能会以为是舒翔打入的了广播部内部。
他慢慢恢复着感知，知道面前的人抱着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暖和的光照到了他的背上，他几乎能想象到面前的情景。
——他现在跪在地上，温也悸大概也是同样的姿势跪在他面前，对方可能以为他没完全缓过神，抱着他防止他做出些什么事，他旁边应该是篮球架，但大概也离他有些距离，不然他应该是能在跪下时扶住架子的。
至于为什么是能想象到现在的情景。
因为他看不见。
面前是一片黑，如果不是他能感知到温也悸的呼吸声和不太平稳的心跳声，那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其实就在他面前。
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是失明了，那大概率只是精神受到了刺激一下子没能缓过来。
谢抚恹察觉到抱着他的温也悸有些细微的颤抖，他对自己说，你吓到他了，你应该告诉他你已经缓过来了。
可他实在太累了，甚至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任由对方抱着他。
抱着温也悸的谢抚恹见怀中的人平静的蹲坐在原地没有反应，空出一只手去摸对方的头发。
很软很软。
那一刻温也悸几乎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现在又是何时。
他的身体也开始发起麻，自大脑延伸到四肢的恐慌干扰着他的思考，他开始不受控制的听见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温柔，凌厉，悲哀，愤怒。
察觉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起某一个画面，温也悸颤抖着死死咬住了自己的食指关节。
他一遍一遍的默念不能想，不能想，却无意识的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像攥着救命稻草。
他又开始无意义的一遍一遍的说:“不怕不怕，还有温也悸在这。”
声音慌乱也莫名的空洞，不知道是在对方自己在，还是在告诉自己对方在。
他们对立的跪着，像夫妻对拜里的最后一拜，不平稳的心跳声交错，又因为拥抱同频。
可能过去了几分钟也可能十几分钟，俩个人缓了过来，温也悸扶着瘫软的谢抚恹往体馆室放表格的讲桌上，从下面掏出一根板凳把对方安置在了板凳上。
坐了没一会儿，谢抚恹的胃又开始翻滚，叫嚣着要吐。
他今天中午被学生会叫走，赶到食堂去买了提神的薄荷糖就没再来得及吃东西。
胃里没东西，谢抚恹只能干呕，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全身没力气。
和温也悸想的差不多，不仅晚饭，晚自习谢抚恹都没再没吃过一口东西，就连平日里他准备的粥也一点都喝不下去。
自习课上到最后一节，谢抚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实在太累，他枕着手缓了缓。
不知道意识是什么时候开始模糊的，大概是身侧人的翻书声和过于熟悉的环境让他安心，他在自习课上直接睡了过去。
舒翔解完一道题，笑着转头打算和谢抚恹说些什么，视线越过高高摞起的书，就见对方侧着头已经闭上了眼。
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想和旁边的温也悸说些什么，又看看见对方放下了一直没离开过视线的资料，正在整理那张他们中午睡觉时盖的那张小草莓毯子。
见他看过来，温也悸轻轻将毯子搭在了谢抚恹的腿上，然后抬头向他看来。
俩个人视线相对，对方坦然的看着他，让他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然后又把头转回自己的书桌前看着翻开的书。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题僵硬了许久，片刻后又转过了头，看见温也悸已经转回身低着头刷题，又把头转了回去。
身边的崔逾扯了扯舒翔的手臂，示意对方别一直转，动作幅度太大容易被老师看见，舒翔看了一眼台上的老师，老实下来，乖乖写作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