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疲惫的声音透着干哑，显然熬了一宿连水都没顾上喝。
手套一戴，忙起来什么都就忘了。
陆执扫视解剖室一圈，随口问道：“林助呢？”
林助是江浸月的助理法医，刚毕业没多久，给江浸月打下手蹭经验值。
用江浸月的话说就是还没出师的半吊子。
“被我撵去吃饭了。”
“小林有胃病，少吃一顿就跟燃尽了一样，刚才感觉下一秒就要倒在解剖台上了。”
陆执两人点点头，关心道：“月姐你也得注意休息啊。”
“行了行了，跟老妈子似的。”
江浸月挥挥手，跟驱赶耳边的蚊虫一样不耐烦地说着。
陆执两人也不再客套，而是将视线对准了江浸月面前解剖台上拼接好的一副尸骨。
江浸月说道：“所有的尸骨都已经拼好了，这是最后一具需要尸检的了。”
“等小林回来，我们就开始记录。”
这么说，一晚上江浸月把其余三具尸骨都给检查完了？
陆执由衷夸赞：“验得真快！”
“不快不行啊，一晚上郑义给我打了N遍电话！”
“他也是没办法，就知道方局肯定会催。”
说着，江浸月拿起桌子上的三份验尸报告递给了陆执：“看看吧。”
她有些遗憾的说道：“没有太多凶手留下的痕迹。”
“袋子里面除了蛆虫，都很干净。”
“凶手可能在剔骨之后，直接将骨头装到了塑料袋里，所以没有沾染上脏污。”
陆执两人点点头，开始翻看眼前的验尸报告。
【1号死者：男性，年龄在35-40岁之间，身高在180公分左右。】
【下颚骨被掰断，凶手在抠掉表面血肉之后，从下方将大脑掏空。】
【全身包括面部的皮肉均被利刃剔除，残余少量肉屑附着在骨头上，手法干净熟练。】
【推断凶器为剔骨刀一类的小巧锋利的刀具。】
【全身骨骼无明显伤痕，难以推断死亡原因。】
【根据蛆虫的生长进度，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7天前。】
【2号死者：女性，年龄在35-40岁之间，身高160厘米左右】
【跟1号死者相同，头骨下颚骨被掰开，凶手从下方将大脑掏出。】
【除整条左侧大腿外，全身上下的皮肉均被利刃剔除，残余肉屑较少。】
【推断凶器为剔骨刀一类的小巧锋利的刀具。】
【左侧大腿骨头创口处呈菱形，创口较平整。】
【根据创口的形状，深度，角度等，推断凶器为开刃在25-30度左右的锋利刀具，类似于砍骨刀。】
【在死者左腿脚踝外侧发现了勒痕，宽度1厘米左右，推测捆绑的绳子为8毫米左-1cm粗细的麻绳或者尼龙绳。】
【凶手将死者的双脚并拢捆绑，所以脚踝内侧无绳索勒痕。】
【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7天以前。】
【3号死者：男性，年龄在8-10岁之间，身高135厘米左右】
3号死者的全身都被剔除了皮肉，与1号死者的尸检报告基本一致。
陆执看着这三份尸检报告，问道：“成年女性死者的左大腿上，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根据三人刚才在餐厅的分析，这一腿一手在凶手眼里肯定与其他部位不同才对。
但是在尸检报告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体现。
江浸月皱眉说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验尸报告里有照片，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腿部因为没有被剔肉，林助从各个角度进行了拍摄，拍得非常清楚。
除了颜色灰败腐烂流水之外，粗略一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非要找点儿不一样的地方，陆执发现在大腿根儿附近的一片皮肤，似乎比其余的皮肤看起来要黑了几个度。
而且黑的还不均匀，深深浅浅的略显斑驳。
陆执拿不准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指着照片中的大腿根儿问道：“月姐，这块皮肤怎么看起来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哪里？”
江浸月闻言好奇地看过去，顺着陆执手指的方向看着照片，眼睛不自觉地半眯起。
“的确暗淡很多，这样看不出造成原因。”
“尸骨还没有被运走，跟我过来再看看。”
江浸月说着，头前带着两人向着解剖室里的停尸柜走去。
找到对应的编号，停尸柜被拉开，呈现出一具被拼好的成年女人尸骨。
那条没有被剔除皮肉的左大腿，拼接在纤细的骨架身上显得如此怪异。
江浸月动作轻柔地翻转大腿根部，露出了照片中看起来阴影较大的皮肤部分。
由于皮肤已经有些脱落，对于鉴定表皮上的痕迹造成了一定的难度。
皱着眉头反复观察了十几分钟，江浸月才说道：“这看起来像是疤痕。”
“其实也不算是疤，类似于长湿疹、荨麻疹之类的疹子。”
“疹子生长的不均匀，在其消退后留下的色素沉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淡化。”
疹子？
陆执之前还推测，被留下的肢体上可能有胎记之类的标记，没想到只找到了疹子！
青鸟本就是沿海城市，环境相对潮湿。
尤其是夏天出汗多，身上长湿疹是十分普遍的现象，这可算不上是什么特征。
卷卷不太确信的说道：“这疹子的面积，看起来也不过鹅蛋大小。”
“这要是不注意观察，估计都看不到。”
“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
陆执一时也拿不准，说道：“我们再去看看男童的手臂。”
如果都是有湿疹的话，这也算是同一性。
基本可以断定，凶手就是因为尸体身上长过疹子，所以避开了对整条手臂或者大腿剔肉。
这或许是凶手的某种特殊癖好？
陆执不禁猜测，莫非凶手判断不出死者是否有传染性皮肤病，所以索性不去处理？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大腿，陆执伸手进口袋，在卷卷错愕的眼神中掏出医用手套戴上。
“你带手套干啥？”
江浸月无语：“小陆最近看尸体上瘾，每次都得上手。”
陆执憨笑道：“就这点儿爱好了。”
一边说着，手已经搭上了那条被刻意留下来的大腿。
在手掌碰触到皮肤的瞬间，属于女性死者死亡前的三秒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