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久没来这里狩猎了,今年比往年晚了这么多恐怕进不了山里了吧?还想狩猎一些毛皮不错的动物做大衣,看来没机会了。”
“谁叫你从夏初一直睡到丰收祭结束?还好你的家仆都是血眷,不然他们恐怕都以为你死了。还有你想狩猎随时可以,别真的像个人类一样用猎枪和弓箭去打猎,很恶心。”
“哈哈,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我的内心有点受伤哦!不过我不介意,这说明你很有活力啊,有活力的血才更加美味!就像我们的珍妮弗一样。”
某位自认为是家族的希望,实际上早就因为一事无成,被家族中的长老们以各种借口发配到贫瘠的领地上,靠着血亲接济度日的年轻一代的血族罗德尼·尼科·托瑞多此刻正坐在前往教国与帝国交界处的杜尔森群山。
本来春季才是最佳的狩猎季节。这个时候无论是人类贵族还是血族贵族都会找个地方进行狩猎和春游,像杜尔森山脉脚下的村庄就是一个好去处。
可是罗德尼回到领地后一觉睡到上个月才醒过来——用他的话说就是在庄园里他消耗了太多血液和精力,需要好好休息。
“大人,还要靠着我继续休息吗?直坐着还是很累的吧?”罗德尼的人忽然开口道。
光听声音大概能让人对这个女人有很多遐想,认为对方是个气质成熟且外表美丽的女性,实际上她的个子不算高,而且全身上下的毛发很浓密,说难听点她就是个毛人。
换做正常男人可能下不了口,但这个品味独特的血族却认为这位女性有着非常独特且令人着迷的魅力。
“有些时候我对你的厚脸皮有些无话可说,要是你再烦我我就弄死你。等到把债还完了,你给我等着!”
坐在罗德尼对面那个眼神锐利,长相相当有攻击性的银发女仆皱起眉头,很显然她对这个浪荡子没什么耐心,没有直接把腰间的剑扎在他脸上就很不错了。
“哎呀,我等着……不过我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啊?我好想下车走动一下,一直待在马车上也太闷了。”
罗德尼讪笑着转移话题,他知道丽莎从来都是说话算话,好在自己是血族,被砍成几段也能活下来,大不了让她好好发泄一下。
“不知道梅西尔小姐怎么样了,她肯定是花了很大代价才杀死了黑暗圣母。要是当时还能多帮上一些忙就好了。”丽莎深呼吸平息心中怒气后,转而开始关心那个红发的魔女,对方的牺牲精神值得她敬佩。
她们约定离开庄园后书信往来,可是梅西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信,丽莎都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别担心,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至少比你我强多了。”罗德尼对梅西尔那种从里到外都精致无暇的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喜欢有缺陷的人,最好是他人无法接受的缺陷。
这么看来,他好像也挺伟大的?
丽莎看着罗德尼飘飘然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不反对别人自恋,但反对对方自恋到忘记自己没什么本事。
“说起来,和你家族交好的血族遭到教会的袭击,就连藏身的城堡都被发现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也会被教会清剿吗?”
血族的消息总是非常滞后,一整个家族被清剿的消息竟然在几个月之后才传递到各个家族,她有些好奇罗德尼知道自己同胞落得这种结局的想法。
她觉得血族确实该死,可那些该死的基本上都被王国军串在长枪上烤死了,剩下的那些激进派以及他们的血眷可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嚣张,甚至有的已经离开这片土地去别的地方。
到了别的地方他们还能叫血族吗?会不会有别的名字。
“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就是觉得有点担心?担心什么时候教会的审判团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罪孽深重,他们要代表神消灭我。实际上我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罗德尼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只在刚刚成为血族的时候和那两位小姐以及她们的父亲见过一面,如今对他们的印象早就模糊了,更别提有什么悲伤或者愤怒的感情了。
说不定当年那位和爱丽小姐跳过舞的帅哥会稍微有些遗憾?
血族会被清剿这件事情他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是一死。他活了很长时间了,所以不觉得被杀是很恐怖的事情,只是到时候他的表现不会太好看吧?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还是想表现得帅气一些啊!
丽莎听到罗德尼的回答陷入短暂的沉默,在这个以人类为中心的国家中对其他种族产生太多的关怀和怜悯似乎都成了一件有罪的事情,也难怪有些猎人会选择离开教国。
谁对谁错在人类的眼中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否在一件事情中占据有利的地位。
“别烦恼这么多了,别人的事情关注太多会很累的,而且不见得大家都会接受你的好意,还会觉得你多管闲事!
“以前我祖父跟我说过这样一个道理:管理者负责所有的事情想让大家觉得舒适。一旦一个决策让少部分人不舒服,就会有一堆人站出来反对。因为他们担心这件事情会损害自己的利益,说白了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保。人才没有这么正义。”
罗德尼说着拿起放在座椅下木箱里珍藏的美酒,里面装着他储备的好酒——用好酒混合着血浆制作的,使用魔法进行保鲜,想喝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取用了。
“你要来一杯吗?”罗德尼用指甲削掉瓶塞后举起酒瓶顺口问道。
“不用了,我对这种血浆混合物没什么兴趣,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丽莎主动结束所有话题掀开窗户的一角看向外面,罗德尼的领地很隐蔽,所以通往雪山的小路异常崎岖,好在驾驶马车的血仆技术过硬,不然早就翻了几次车了。
再往前一些就是宽阔的大路了,那些贵族为了让旅程更舒适,不惜花费大代价修建了一条通往城里的道路,用泥沙压实地面耗费的人力足够修建一座小型城镇。
马车的车轮在颠簸和碾压石子的时候嘎吱作响,罗德尼的和珍妮弗的嬉笑不时响起,让人不禁觉得有些烦闷。
丽莎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开始进行每日的冥想以巩固精神应对下一次蜕变。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内的力量在躁动,可是她的准备还不够充分,也许她会在这次冲击中死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们!拜托了,我的同伴要死了!”
忽然语气凄厉的求救声打破树林中的宁静,比站起来的罗德尼更快一步的是丽莎,她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
丽莎随手丢掉碍事的头巾冲进小路旁的树林,密集的树木对她来说算不上阻碍,她直接一步跃起抓住树干翻身站在上,在枝干之间快速移动靠近声音的来源。
“救命,救救我的同伴!我没法给他止血……救命……”
阿贝尔用双手用力压住同伴脖颈上的伤口,想要止住那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可是温热的血液依旧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
此时躺在地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和身体都在不断颤抖,过多的失血让他体温不断下降,意识模糊。要不是阿贝尔不断地提醒他不要睡,恐怕他早就昏迷过去了。
她开始后悔没有听前辈的警告多带一些药品和符文了,要是有其中之一的话她都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大声呼救。
“你这样不行,光是压迫伤口是止不住血的,让我来!”
阿贝尔被身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扭头看着忽然出现在身边的女人,对方拿出一瓶药剂从里面倒出薄荷绿色的粘浆,然后挤开自己将药剂一把糊在泰森颈侧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伤口没有再流血了,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
阿贝尔看见粘浆牢牢地糊住伤口,血真的就不再继续往外面流了,她感激地看向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干净的布带和针线的女人:“谢谢你!我……我……”
“先别说了,帮我把你同伴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他的伤口太大了,必须要缝合以后才能进一步治疗。”丽莎瞥了一眼阿贝尔,这个年轻的佣兵脸色没比她的同伴好到哪里去,估计也是第一次接受委托吧?
“啊,好的!”
被丽莎严肃的眼神吓到的阿贝尔老老实实地用小刀,把被血浸透黏在泰森身上的衣服剥下来,露出他胸口上皮肉外翻露出骨骼和内脏的抓痕,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伤口竟然已经从外面开始溃烂了,隐约散发出一股臭味。
“你们遇到了什么?魔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丽莎初步判断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后拿出清水和有消炎止痛效果的药剂,先用水清理伤口之后再上药。
她不觉得普通动物能把人伤成这样,还有点奇怪的是,这个佣兵小姐居然只受了一点轻伤,无论是什么生物不可能只集中攻击一个人。
“是怪物,长得非常恐怖的怪物,我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恐怖的家伙忽然冒出来,明明泰森的感知气息就连亡灵都能感觉到的!”
阿贝尔提起那个袭击他们的怪物就开始发抖,她只在父母讲的故事里面听说过这种怪物的存在,当它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竟然无法鼓起一丝勇气去对抗。
要不是泰森挡在她面前,恐怕躺在那里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你们来这里是来清理魔兽的,怎么只有两个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对付魔兽最起码要一支小队才行吗?”
丽莎很快就把泰森的伤口清理干净开始缝合,同时她没忘记用猎人的力量稳定对方的情况,免得他突然死掉。
“我们俩的实力太弱,那些佣兵团不肯要我们,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加入佣兵团还要先缴纳团费,我们刚从村里出来没钱……”
阿贝尔看着丽莎熟练的缝合动作更觉得自己很没用,面对那些狰狞的伤口她根本下不了手,可是这个人却能眼睛都不眨的用针线把它们缝起来。
“没实力确实会被别人嫌弃,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呢?其实有自知之明就是好事,有些人是弱还没有自觉,最后往往都会因为大意死在完成任务的途中。”
丽莎说话确实刻薄,字字戳心,不过阿贝尔完全没有反驳的想法,毕竟这件事情是真的。
看着阿贝尔垂头丧气的样子,丽莎没忍住心软了一下:“要是你们需要,我可以把你们介绍给我认识的佣兵团,他们那些家伙嘴巴可能很毒,但至少没有你们遇见的那些人这么混蛋,你要知道新人缴纳团费绝对有问题!”
阿贝尔没有第一时间接受丽莎的好意,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别人对你好肯定是有目的的,那么眼前这个如同天使般降临的女人又有什么目的呢?
“为什么你愿意帮助我们呢?我在这里一直呼救,还看见有人从我们附近路过,可是他们看见我们后都不愿意停下脚步。”
“那是因为我们是猎人啊,从很早开始,我们就是为了帮助别人才选择和那些古神做交易的,帮助他人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可能现在帮助别人的性质有点变了,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