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向往只持续了一瞬,便被现实浇得冰凉。
自己眼前这师兄,可谓是流银宗自建宗以来,天赋最佳之人,但即便是这样的人,都难以突破到天仙之境,何况自己呢?
苟纪下意识攥了攥拳,感受着体内仅能勉强运转的地仙中期仙元,嘴角泛起一丝自嘲。
修炼了数十万载,修为才堪堪地仙中期!
天仙?那是遥不可及的梦。对他而言,地仙中期,或许就是此生修行的终点了。
想到这里,苟纪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无法逾越的瓶颈,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再进一步。
心爱的徒弟却拥有着过人的天资,有可能突破此境界呢。
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爱徒就这样骤然消逝。
“师兄……”
银墨看着情绪激动的苟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冷师侄的死,我同样感到非常痛心。但是,你这样将愤怒发泄在无辜的弟子身上,不仅有失你作为前辈的身份,更会让门下的众人感到心寒。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查清楚凶手的身份,为冷师侄报仇雪恨,而不是在这里胡乱杀人,让更多的人无辜受害。”
“查明凶手?师兄,这还用查吗?”苟纪的声音阴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定是那化云仙宗!他们的弟子被元儿击杀了,他们就趁机报复,击杀了元儿!
他们杀我元儿,我就要杀他们的弟子!我要让化云仙宗血流成河,要让他们为元儿陪葬!”
银墨眉头微蹙,“师弟,你先平复心神。此事未必是化云仙宗所为。”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苟纪怒吼道。
“你忘了?”银墨沉声道,“冷元师侄是奉命前往那条仙路,镇守仙城的。他的行踪,除去我们几人外,绝无其他人得知。加之那仙路本就地处偏远,荒凉无比,化云仙宗……应当是无法得知他的具体动向的。”
苟纪愣住了,眼中的疯狂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
别说,这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可……若不是化云仙宗,那杀了元儿的,又会是谁?
与此同时,
外界,天空之上,已经出现了两道身影。
左侧一人身着灰袍,衣袂在罡风里纹丝不动,正是吴眼。
他面容平淡无波,只垂眸望着下方连绵起伏的仙山。
右侧的流天则截然不同,他浑身发颤,双手死死攥着衣角,连站都站不稳,却忍不住探头往下看——脚下是翻腾的云絮,耳边是呼啸的天风。
周身萦绕的仙气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低呼出声:“凌空飞行……真的是凌空飞行!”
“……没想到,我流天也可以在仙界凌空飞行了!”
这个高度,唯有天仙修为方能抵达。
吴眼没理会他的惊叹,抬手指向下方云雾缭绕的仙山群峰,“下面就是你说的流银仙宗?”
“是!大人,这里就是流银仙宗的驻地。”流天连忙点头。
“好。”吴眼只淡淡应了一声,下一秒,他缓缓抬起右手。
刹那间,周围仙气骤然紊乱,黑色的雾气从他掌心汹涌而出,化作道道毒仙魂之力,在他身前汇聚成一只百丈高的黑色巨掌。
巨掌之上,毒纹密布,丝丝缕缕的毒气弥漫开来,连周围的云层都被染成了墨色。
“百毒魔掌!”
黑色巨掌轰然砸向下方的流银仙宗!
“轰——!”
一声巨响响彻整片仙山,整个流银仙宗的驻地瞬间震颤。
高耸的仙山在巨掌下轰然倒塌,琉璃瓦筑成的仙殿碎成齑粉,参天的灵树被连根拔起。
无数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巨掌碾成肉泥,鲜血染红了山石,惨叫声与爆炸声掺杂在一起。
巨掌炸开后,黑色的毒气蔓延开来,凡是沾染到毒气的弟子,皮肤瞬间溃烂,仙气逆流,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云霄之上,流天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得双腿一软,差点从云端跌落。
他捂着嘴,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吞咽的声音,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的颤抖比之前更甚。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什么叫做……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一切都不过是蝼蚁,皆为虚无!
“走!我们下去吧!”
吴眼话音未落,身影已向下方废墟飞去,压根未理会身后的流天。
流天只觉自己眼前景物飞速变幻,眨眼间便已稳稳落在满地狼藉的仙宗遗址上——脚下是断裂的玉阶,身旁是倾倒的灵柱。
……
嗖!嗖!嗖!嗖!嗖!嗖!
六道身影一同出现在吴眼两人的千丈之外,接着,很快又出现数十道身影,每一位身上都仙力环绕,都是元仙之境的强者,而且还都是元仙中后期的。
前面的六人则都是地仙之境,流银宗六大掌宗长老。
其中领头的便是那——银墨。
此刻的银墨脸色阴沉至极,冷声质问,手中也是仙元汇聚,“阁下,潜入我宗,行此灭门之事,究竟是何居心?今日,若不给我流银宗一个公道,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公道?”吴眼轻笑一声,“凭你,也配与我谈公道?”
“放肆!”一声怒吼陡然炸响。苟纪本就因冷元之死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仙宗被毁、弟子惨死,怒火更是烧到了头顶。
他双目赤红,根本不等银墨开口,猛地催动仙元,周身气息暴涨:“苟纪八拳!”
八道巨大的金色拳影凭空浮现,拳风呼啸,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击碎山脉的巨力,一道强过一道,层层叠叠地朝着吴眼轰去。
可吴眼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随意抬起左袖,轻轻一挥——
“噗!”
八道拳影消散,连一丝波澜都未掀起。
而另一边的苟纪,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只见他挥拳的那条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皮肉干枯,骨骼脆响,毒素顺着经脉疯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