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让她报了他老公的生辰八字和去世的时间（大概）。掐指粗略一算，心里更明了了几分。赵娟这边的执念至少要占七成以上的原因。
“赵娟，”我语气严肃起来，“你得听我一句实话。你丈夫大概率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人死灯灭，魂魄有魂魄的去处。他如果真爱你，过了这么些年，他最希望的是你安好，而不是被你用思念和痛苦强行留在原地。你感觉到的‘他’，更多的是你自己的执念化成的影子，是你自己不肯放手的投射。”她那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我继续说：“你之前找的那些人，说你俩缘分未尽，能沟通，甚至能续缘，纯粹是胡说八道，骗你钱的。阴阳两隔，秩序井然，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打破？他们利用的就是你的放不下，你的痴心。你每做一次那样的法事，每抱有一次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是在给自己的心上多加一道枷锁，也让你丈夫在那边可能更不得安宁。”
“可是……我梦到他……”她不甘心地辩解。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打断她，“你白天时时刻刻想着他，晚上自然会梦到。而且，梦里的他模糊不清，只哭不说话，这不正是你内心悲伤和不确定的反映吗？如果他真能托梦，怎么会不给你一句明白话？”
她沉默了，似乎在消化我这番过于直白，甚至有些残忍的话。
“那……那我该怎么办？”良久，她才无助地问，“我就……就这么忘了他吗？我做不到啊，师傅，我真的做不到……”
“不是让你忘了他。”我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记忆是抹不掉的，也没必要抹掉。你们有过那么好的感情，那是你的财富，不是你的包袱。我是让你把他放在心里一个合适的位置，而不是让他占据你全部的生活，让你活得像个活死人，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那……那我需要做什么？烧纸？做法事？”她下意识地又往那些形式上想。
“那些以后再说。”我说，“现在，你最先要做的，是改变你自己的状态。第一步，从整理他的遗物开始。”
“不！不行！”她立刻尖叫起来，反应异常激烈，“我不能动他的东西！那是他的！动了他就真的回不来了！”看吧，执念深重至此。
“赵娟，”我耐心地说，“我不是让你全扔了。你可以留几件最有纪念意义的，好好收起来。其他的，尤其是日常衣物，该处理就处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在你心里，不在那些东西里。你留着它们，天天看着，不是纪念，是折磨自己。你想想，他要是看到你这样，他会开心吗？”她又在那边哭，不说话了。
我知道，这事急不得。十一年养成的习惯和信念，不是几句话就能扭转的。我得给她时间，也得让她看到一点不一样的“证据”。我着急也是无用功
“这样吧，”我退了一步，“你先别急着处理东西。我试着看看，能不能沟通一下，问问他在那边真实的情况，和他对你真正的期望。但这需要你配合，心要静下来，不能一味地沉浸在悲伤里。你愿意试试吗？”
这似乎给了她一个新的希望，一个不同于以往那些“续缘”、“沟通”的，可能更接近真相的希望。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师傅，我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