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不上道，柴晏清只是笑笑，并未多解释，随后含笑拿起自己桌上没处理完的卷宗继续查阅，正襟危坐，一眼也不再看祝宁。
祝宁：……好好好。
她起身，麻溜出去了。
主要是怕再多呆一秒钟，就忍不住跟柴晏清打听。
当然，不找柴晏清，可以找范九。
只不过，范九这次大概得了吩咐，那是一点不敢多说，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
祝宁只好又去跟江许卿打听。
结果江许卿也不知道。
祝宁怂恿他：“你去跟你师伯打听打听？”
“那我可不敢。”江许卿想到现在唐锦华看到他的时候，就会问的问题，他立刻摇头就跟拨浪鼓一样。
最后，祝宁一无所获。
但该查的案子还是要查的。
首先得去找那个姓周的人。他在书铺经常出现，那书铺肯定是要去一趟，打听一二。
长安城最大的书铺，白记书铺。
祝宁和江许卿也是假装成了买书的人，带着范九就去了。
还别说，江许卿那样子，都不用假扮，就完全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了。
书铺的小伙计那叫一个热情。
江许卿现在也很上道，知道打听消息肯定不能空口打听。所以直接先买了两本书付了钱。
而后，他才问起了那伙计：“我朋友跟我说，有个姓周的郎君时常在这里买书，是个极有见解的人。我欲和他交朋友……就是不知道他都什么时候来？”
小伙计卖出去了东西，笑容越发大了，说话也痛快：“您说周郎君啊。他几乎隔日就来。都是上午就来。有时候下午也在。不过这几天不巧，他都没来，兴许是家里有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江许卿一听，顿时装作有兴趣的样子：“是吗？他经常买书？都买些什么书？”
“那倒不是。他不怎么买书，不过他和掌柜的有些交情。又经常帮着揽客，介绍人来买，所以我们也就让他在这里看书了。”小伙计笑着道：“他家里也不怎么富裕。”
江许卿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他们家住哪里吗？我去他家中拜会也是可以的。万一他家里是有什么难处，需要人帮忙，我也好帮一把。”
这话配上江许卿的形象，那主打一个：人傻，钱多，热心肠！
伙计甚至没多想，就说了那周郎君的地址。
出了书铺，祝宁狠狠地夸赞了江许卿。
江许卿怪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如今是进步了——这套话功夫，简直太好了！
小吉在旁边小声说：“我觉得主要是大师兄长得好。”
祝宁差点“噗嗤”笑出声来，于是赶紧抬头看天花板，死死憋住了笑意。
然后，她拍了拍小吉的肩膀，语重心长：“小吉啊，有些时候有些话，也不用那么实在都说出来。”
小吉叹了一口气，居然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我怕大师兄当真，到时候被人骗了。”
江许卿敲了一下小吉的脑袋瓜，“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大师兄！”
一路打闹，马车很快就到了周郎君家附近。
江许卿亲自去敲门。
出来个小童子开门，一看门口这么多人，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江许卿伸手抵住，然后笑容满面，万分恳求开了口：“我仰慕你家郎君已久，在书铺等了他好几日也不见他，只能冒昧前来，还请你替我跟你家郎君通禀一声。”
不得不说，脸长得好，欺骗性真的高。
那小童子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都忘记自家郎君说的不见客这回事了。
祝宁他们在大门口等了等，小童子顶着红了半边的脸，哭兮兮给他们引路。看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江许卿摸出了几个大钱，悄悄塞进了小童子的手里，让小童子可以去买点糖块吃。
祝宁就把自己已经摸出来的钱重新塞回了钱袋子里。
周郎君是个三十来岁，没蓄胡须的中年男子。长得还挺白，就是眼睛没生好，有点下三白，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阴狠。
江许卿此时掏出了他毕生的演技。
将仰慕周郎君的人设给演活了，以至于周郎君周海生都有点儿自我怀疑了：难道这人真是听见我名头才来的？
周海生试探了好几句，也没试探出什么来，就把目光看向了祝宁。
祝宁笑吟吟道：“我是他的小姑，家里让我陪着他来赶考。说是等他考上了，也好给我找个如意郎君。”
周海生看看祝宁，又看看江许卿。
江许卿脸上全都是自然。
嗯，他当然不会生气，因为祝宁本来就是他长辈！
师父和小姑一个辈的！
周海生没看出异常，就笑着说了句：“那可一定要找个如意郎君才行。”
祝宁下巴一昂，自信地笑了：“等他考中，我还有那么多嫁妆，自然想嫁谁就嫁谁！”
周海生悄悄打量祝宁。
嗯，祝宁衣服是上好的锦缎，没绣花，但织的时候就设计了暗纹，这可比刺绣的还贵。
还有那块玉佩——通透，油润，雕工也细……
这要是祝宁知道周海生想什么，高低得夸他一句有眼光：这可是御赐的情侣玉佩！皇宫出品，能不好吗？
江许卿笑着跟周海生又聊起来，然后话语里提到了范玉：“那范玉自己定力不足，怎好怪别人？偏偏那大理寺还要到处问！找上门来问我，闹得我好不尴尬！还好他是自己死的，不然难不成还要冤枉我们？！”
他气愤得很。
一点破绽也没有。
周海生先是一惊，随后又松了口气。这回是彻底放松了。
江许卿又问周海生：“周郎君，你也认识那个范玉吗？”
周海生就顺势说起了范玉：“认识。我也和他一起去过几次宴会，还带他去朋友那儿长过几次见识。”
江许卿顿时来了好奇：“什么见识？我能不能去？”
周海生却拒绝了，只说江许卿一看就是规矩严谨人家的孩子，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可言语之间，却更加渲染了那地方的神秘。
祝宁觉得，如果是个不设防的，真的会被周海生引诱——这个周海生，说话很有一套。
范玉是被他引诱去了赌场，这个事儿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