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在众人耳边回荡，众人皆是一惊。
小乞儿啜泣着，一只脏兮兮小手缓缓伸了上来，他眼眶蓄泪，委屈巴巴嘟囔道：“糖，糖。”
柳升面红耳赤，十分难堪瞥了十二娘一眼，指挥千军万马他都气定神闲，面对小乞儿的哭泣，他却不知所措。
十二娘憋住笑，用眼神示意柳升起身，她轻咳一声，气定神闲说道：“众人散了吧，莫耽误小乞儿们领糖画。”
众人讪讪笑，纷纷告辞。
柳升厚着脸皮站在一旁，朝着啜泣的小乞儿挤眉弄眼。那小乞儿气鼓鼓瞪大眼睛，不甘示弱噘嘴。
十二娘抿嘴笑笑，低头作画，嘴里嘟囔道：“将军，你跟小乞儿较什么劲。”
柳升欣喜不已，小娘子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他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他不服气嚷道：“我们在分析朝廷用兵策略，这可是大事。”
十二娘微微抬眉，唇红齿白，下颌线分明，阳光洒在她白皙面庞上，仿佛给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
柳升抿嘴笑，小娘子真好看，他心虚嘟囔道：“县主，是吧!”
十二娘摇头，把画好的“佛手”递与小乞儿，闷声道：“你们所谓大事，对于百姓来说，那可是灭顶之灾。”
柳升诧异，眼神疑惑盯着十二娘。小娘子何出此言。普通百姓生活，她如何懂？
十二娘淡笑不语。
“娘子，我要璎珞。”一小乞儿奶声奶气说道。他个头矮，落在最后，浑身脏兮兮，头发蓬乱不堪。
璎珞？佛手？柳升诧异，小娘子在干嘛，普度众生吗？不会吧，他脑补着其中的画面，这么好看小娘子，他简直无法把剃头的姑子与她串联在一起。
十二娘莞尔一笑，耐心勾勒起“璎珞”糖画。
柳升目光炯炯，小娘子画工传神，手起刀落间，一个糖画就展示在他眼前，他十分好奇，躬身，凑近问道：“县主，你这画技了得，天下无人出其右。”
天下无人出其右，十二娘冷笑，继续勾勒出一个“佛手”糖画，随即，她缓缓起身，面无表情把那糖画塞到柳升手中，扭头就走。
这莫名其妙举动让柳升愣神，他不明所以举着糖画，大嚷道：“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焕刚出府衙就撞到这一幕，他笑容可掬拍着柳升的肩膀道：“九皋，这叫‘说法印’。”
柳升疑惑转头，嘴里嘀咕道：“何为说法印。”
谢焕捂额，柳升真不愧为“杀神”的名号。啥事都百无禁忌，更是对佛法一窍不通，他厉声低喃道：“闭嘴。”
闭嘴？柳升推搡着谢焕，狐疑盯着他，大怒道：“有章，你敢呵斥我。”
谢焕百口莫辩。“说法印”指佛祖宣讲佛法需庄严肃静。
姜姚心思沉沉，粥锅见底了，她与谢烨并排坐在一张简易的长条凳上，她百无聊赖踢着地上小石子，出来都一个多月。李三思走了，范六娘也已回了京，不知他们一行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不动声色问道：“烨哥，王十三去了哪？”
王十三？夏荷为何无缘无故提起王十三，谢烨错愕，转身，眼神审视着她，厉声道：“你怎么会问起我师傅。”
姜姚面颊一红，她跟王十三并不认识，骤然提起，谢烨有所怀疑乃属正常，她面色潮红，犹豫不决，王十三与十二娘的关系乃是十二娘的私事。可看这架势，十二娘在明州寻不到王十三，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谢烨面色一沉，凑近道：“县主该不会是认识我师傅吧？”
姜姚张口结舌，神情慌乱，谢烨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眼神闪躲，低头不语。
谢烨神色晦暗，范六娘回京那日，厢房内传出一阵争吵声，王十三的名字夹杂其间。之后的日子，县主闷闷不乐，埋头画糖画，马晋则阴沉着脸，对谁都爱搭不理。
“六哥，干嘛呢？”王蕙看着长凳上心不在焉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夏荷不知检点，水性杨花，勾搭国子监学子们。
“蕙丫头，你干嘛？”谢烨神情恍惚问道，天下第一国手要俢道，这事在当时引起极大风波。这事会不会跟县主扯上关系呢？
王蕙瞪着姜姚，冷哼一声，转身坐在他俩之间，头搁在谢烨肩膀上，亲昵说道：“六哥，柳将军送与我一盒珍珠。你给我做件首饰。”
姜姚错愕，柳升？渣男中的战斗机。一边跟十二娘大献殷勤，一边又忙着给其他小娘子送礼物。
谢烨吓坏了，咯噔一下站起，长凳向一边倾斜，姜姚来不及反应，重重跌在沙土中。
“谢漂亮，你要干嘛!”姜姚灰头土脸咆哮，她心里酸溜溜的，柳升送王蕙礼物，他为何紧张兮兮的，他对王蕙又是何种心思。
谢烨瞠目结舌，结结巴巴解释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王蕙乐了，拽着谢烨胳膊又蹦又跳，嘴里不忘补刀道：“六哥是故意的，怎样？谁让你水性杨花，两边勾搭。”
两边勾搭？谁？谁？姜姚恼羞成怒，咯噔一下跳起，她还来不及整理衣衫，指着王蕙道：“我勾搭谁了？你说说看。”
王蕙冷笑，勾搭谁，还用说吗？身为谢府仆役，一边蛊惑六哥，一边又对县主大献殷勤。更可恨的是，在县主庇护下，这贱婢居然敢跟学子们眉来眼去的，六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蕙面不改色，冷哼道：“是谁还用我说吗？大伙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姜姚沉默不语，她一向不拘小节，国子监的学子，她皆看成是好友，这种行为会不会让人误解。
王蕙眼神狠辣，冷冷道：“承认了，无话可说了吗？”她一步步靠近，气势凌人。
“蕙丫头!”谢烨冷冷叫了一声，他眼神闪烁，语气不佳，厉声道：“你回来。”
王蕙疑惑瞪着谢烨，满脸的不可置信。“六哥，你要护着她。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谢烨拖拽着王蕙，低声道：“柳将军为何要送你珍珠？”
王蕙冷哼一声。一行人中，她性子最好，样貌最佳，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柳升又不是瞎子。她气恼道：“我可不知，你自个去问柳将军。”
谢烨心里早已百转千回，王蕙情绪崩溃的宣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夏荷跟国子监的学子过于亲昵，他堂堂一个郎君，如何说得出口。他心里咕咕冒着酸气。这柳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