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丢失的布防图卷抄本曾经出现在魏国公府过。
而魏国公府和邛州竹磬楼的联系也很紧密。
事情几乎快明了，只差确切的证据。
陆钊禀告完要退下，就被皇帝叫住。
“你今日送了兰嫔玉兰花？”
此时是深夜，赵怀瑾还在御案前拿着朱笔批阅奏折，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陆钊笑得吊儿郎当：“不是您一开始吩咐的么，让属下扮好周小姐别让人怀疑，这太后可是让周小姐要有皇后风范，这不回了趟魏国公府，薅了他家的玉兰花，给各宫的娘娘们送上几朵。”
赵怀瑾听了解释也没有把怒气压下去。
他冷声道：“以后不必送给她。”
陆钊挑眉：“别人都有，就兰嫔娘娘没有，被别人知道了，会说属下带头孤立她吧。”
赵怀瑾想起这些时间，姜云烟眉间总是有淡淡的愁绪，似乎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
一开始以为是寒冬她畏寒，但如今春末了她还是这样，问她又总是问不出一句实话，便不得不担心。
他挥手让陆钊下去。
时间已经很晚，他依旧去了长秋宫。
姜云烟还趴在矮榻上看那几朵胭脂玉兰，半夏看她舍不得扔，也就由她去了。
“娘娘，该就寝了。”
姜云烟伸手拨弄了其中一朵玉兰，“我还不困，半夏，我们聊聊天吧。”
她指了一旁的矮凳让半夏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半夏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半夏八岁进了暗卫营，便把地方换了，说自己八岁入宫。
“八岁啊，那你在宫里都十二年了。”姜云烟喃喃道，面色茫然。
她又问，“你想家吗，想出宫吗？”
半夏道：“奴婢一辈子伺候娘娘呢，不想出宫。”
她一个暗卫哪里是和普通宫女一样，到了年纪可以出宫的。
姜云烟以为半夏这话是说来哄她的，这宫里很无趣，宫女们每天事情都很多，干不完似的，怎么可能会喜欢。
半夏知道她最近一直心情不大好，但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问过是不是去昭阳殿请安时被谁为难了，但是娘娘都说没有。
昭阳殿的如妃是陛下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欺负了她，所以半夏猜不透。
“娘娘，您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觉得不痛快了？”
姜云烟还是摇头：“没有怎么，就是有点想以前在家里的日子。”
半夏知道她性子柔和，陛下这么宠爱她，都没有恃宠生娇过。
这样的年纪，其实是心思太细了，所以才这么守规矩又小心翼翼。
但其实不用这样，半夏很清楚皇帝有多疼爱姜云烟，她完全可以随性一点。
她便劝道：“这宫里也是娘娘的家，陛下这么爱您。”
姜云烟以前也觉得陛下应该是爱她的。
他给她这宫里最好的东西，别的后妃都没有。
他也会抱着她像心意相通的情人那样轻声说话。
但是他会对她做一些她不愿意，且让她置于流言蜚语的事情。
一开始她是矛盾的，后来听多了她就知道了。
陛下不是爱她，应该是爱她的身体。
说难听点，陛下把她当成一个满足他需求的玩物，如今这玩物还没被厌弃，所以赏赐点东西逗弄一下很正常。
她今日在昭阳殿，听到了丽嫔和人说：“陛下真那么疼爱她，怎么会任由这宫里这么说她呢，还是当着个玩意儿罢了，也就她那样蠢，以为这是多大的恩宠……”
她低头看放在身前的玉兰花，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夏的视线，让半夏看不到她的神情。
她转了话题：“明日若是天好，咱们把这花晒干了吧，可以夹在书里，小时候看我娘亲就经常这么做。”
“到时候翻开书，除了墨香还会有花香，以前我娘亲喜欢茶花，家里的书架上……”
寝殿内只有她细软的声音，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
直到她身前的玉兰花被一只大手全部抓走，她才愣愣地抬头看去。
赵怀瑾拉开窗，一手将那几朵鲜艳的玉兰全部扔了出去。
窗户关上响起“啪”的一声，让她如梦初醒。
迎着赵怀瑾沉沉的目光，她心里疼了一下。
赵怀瑾没给她下来行礼的机会，那只还带有玉兰馥郁香气的手从她莹润的脸上划到精巧的下巴上。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很快就红了一块。
“烟儿很喜欢这几朵花？”
应该怎么回答，姜云烟从他刚刚扔花时的干脆利落就知道了。
她乖顺地回道：“没有很喜欢，只是无聊拿来看一看。”
她已经不想去知道皇帝为什么不让她去喜欢那几朵花。
皇帝自有他的理由，她需要做的就是顺从而已。
果然，陛下很满意她的乖顺，他在榻上坐下，把她脑袋枕在他腿上，一下下抚着她丝滑如锻的长发。
“喜欢也没事，明日朕让人在这宫里栽上一些比胭脂玉兰还好看的好不好？”
“好。”
她很乖，几乎他说什么她都会应下。
但是赵怀瑾隐隐感觉有哪里变了。
一开始烟儿也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怕他，但是会在他面前哭，因为避子汤的事情她还闹过小脾气。
但后来渐渐地就没有了，她还是怕他，却变得极为乖顺。
这种乖顺中又带了点将他拒之门外的意思。
他也不是故意要扔掉她的花，他知道她不清楚“如妃”的身份。
但在她这里，他就变得毫无理智地善妒，把别的男人的东西全都摧毁掉，让她只能接受他给的。
第二日清晨，姜云烟醒来时，半夏就跟她说，这宫里移栽了好几颗玉兰过来，开满了花很是好看，问她用完早膳要不要去赏花。
她没有很大的兴致，但是想到如果不去看，会不会让陛下不开心，就还是去了。
到了下午，姚申带着司造局的人过来，说春末夏初，陛下怕娘娘被蚊虫叮咬，特地将刚进贡的云罗纱制成纱帐，挂在长秋宫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