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记忆的暗涌
催眠室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夏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怀表的纹路。对面的女人瘫坐在皮质躺椅上，眼皮半阖，呼吸轻得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
“林小姐，你现在很安全。”夏安的声音刻意放低，尾音带着催眠师特有的黏稠感，“告诉我，你最后记得的画面是什么？”
女人的喉结动了动，瞳孔在涣散中泛起一层灰翳：“星空……蓝色的星空，他们在笑……”
“他们是谁？”
“穿白衣服的人……手里拿着针筒……”
怀表的链条突然“咔”地一颤。
夏安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那冷汗顺着肌肤缓缓滑落，带来一阵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描述实在是太像叶盛泽上周在码头仓库发现的那个“祭坛”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眼球，像是被禁锢的灵魂，散发着诡异而又阴森的气息。它们在透明的液体中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恐怖与秘密。而墙上用血画成的六芒星，殷红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扭曲的线条就像是恶魔的爪痕，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邪恶仪式。
夏安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击着她紧张的神经。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但手中怀表晃动的幅度却不断加大，清脆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在泄露她内心的不安。
“还有呢？”她强装镇定地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她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描述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她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黑暗中有粘稠的水声。
夏安的视野被切割成碎片：锈迹斑斑的手术台、布满裂痕的玻璃罐、墙上歪斜的六芒星阵……一双手将她的头按进浑浊的液体中，水面上漂浮着一颗瞳孔扩散的眼球。
“第七区的孩子不需要恐惧。”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打磨着耳膜，“记住，你们是星空的钥匙。”
画面陡然翻转。
她看见一群孩子蜷缩在铁笼里，每个人的锁骨上都烙着暗红色的蝶形胎记。笼外站着三个黑袍人，为首者举起银壶，将荧蓝色的液体倾倒在地上。
火焰腾起的瞬间，夏安听见自己的尖叫声——
八岁的、稚嫩的、绝望的尖叫。
“夏医生！”
助理小吴的呼喊将她拽回现实。躺椅上的女人口吐白沫昏死过去，而夏安的指甲早已抠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白大褂上。
城南废弃化工厂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一具巨兽骸骨。
叶盛泽踹开生锈的铁门时，腐臭的化学药剂味混着铁腥气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文件柜，一份泛黄的档案吸引了他的注意——
《1999年第七区脑波共振实验记录》。
“脑波频率同步率98%……实验体出现集体幻觉……”他快速翻阅着文件，直到一张照片滑落在地。
照片上是十名儿童站在星空幕布前的合影，第三排最左侧的女孩低着头，但锁骨处隐约露出蝶形胎记的轮廓。
叶盛泽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八岁的夏安。
“砰！”
子弹擦过耳际的瞬间，他本能地翻滚到铁柜后方。黑暗中传来机械变声器的冷笑：“叶队长，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埋在地下比较好。”
第二发子弹击碎了他藏身处的玻璃罐，福尔马林溶液混着眼球泼洒在地。叶盛泽反手甩出战术匕首，却在对方侧身躲避时僵住了——
袭击者的防毒面具掀起一角，脖颈处露出一块暗红胎记。
蝶形。与夏安的一模一样。
诊疗室的百叶窗漏进一缕血红的夕阳。
夏安蜷缩在催眠椅上，冷汗浸透了衬衫。女人的记忆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神经，此刻她终于看清了那场大火的真相——
浓烟中，黑袍人手中的银壶倾倒出荧蓝液体，火舌霎时扭曲成一张人脸。八岁的她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母亲倒在地上，后脑勺插着一把解剖刀。
“第七区的错误必须被净化。”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皱纹纵横的脸在火光中宛如恶鬼。
陈教授。
那位上个月在学术会议上“突发心脏病”的心理学泰斗，此刻正将银壶递给身旁的助手。夏安认得那张脸——是如今早已高升为副局长的赵振东！
“啊——！”
她失控地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镜子，碎片飞溅中，无数个自己在尖叫：“你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叶盛泽的枪口对准袭击者的眉心，手指却迟迟扣不下扳机。
胎记。克隆人？实验体？还是……夏安的血亲？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他嘶声问道。
面具下传来一声嗤笑：“你不如问问，她对自己做过什么？”
趁他分神的刹那，袭击者猛地掷出烟雾弹。等叶盛泽咳喘着冲出化工厂时，只剩夜风卷着焦糊味的实验记录残页。
其中一页黏着干涸的血渍，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
【实验体003号（夏安）已觉醒共振能力，建议立即进行记忆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