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眼睛微微湿润，老实说，刚开始到来她对这个刻薄妇人的印象并算不上太好。
可这么久相处下来发现殷二娘待人外冷内热，对自己更是无微不至，就算是有她的小算盘这份情也是没话说的。
到底只是自己想救那个女孩，还要先看这个女孩的意愿，她是自愿入这青楼的吗，还有两人的容貌怎能长得如此之像。
唐岁心头一惊，不会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吧，那是该接触一番。
但那老鸨记得自己样子，这样进去难免不是羊入虎口，得找个折中的法子。
不知刘师那儿有没有易容的神通。
女孩发育快，按唐岁现在十四岁在齐国已然可以出嫁了，这个身高也差不多相当于十六岁的少年，这青楼内进出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或许自己可以假扮一个书生什么的进去。
她也不是没想过找刘胤才帮忙，不过刘胤才在此处如此低调，普通百姓俱不识他，怕是有他自己的难处。
倒是明天可以问一问，不行的话就靠自己了。
又是半夜，唐岁因为白天看见的那小乞丐一直睡不着，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使得少女的心情更加烦闷。
要是我能换张脸就好了，少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想道。
对啊，她一个机灵坐起来，换张脸不就行了。
拿出小刀，开始对着铜镜用小刀细细刻画起自己的脸来。
回忆着自己男身时的相貌，一点一点地控制着自己的伤口肉芽，这里凹进去一点，那里凸出来一点，再把表皮封起来……
但是很快她发现这样很费力，就像控制肌肉一样，要一直使着力，自己的脸才不会还原。
唐岁心念一动，试着把修出来的无根之气注入进去。
少女脸色一喜，可行！不过骨相太柔了，暂时还改变不了骨头的形变。
看着铜镜里雌雄莫辨的脸，唐岁又灵光一动，跑去厨房拿了两小坨面泥，塞到腮帮子里，让自己的颌骨凸出来。
她自己捏的一个俏公子就愣愣地在镜中看着她。
其实这个世界除了武夫修行可以一定程度控制血肉外，其他不同修行者，如道、佛等，都是通过幻术来修易容术，但唐岁利用自身特点进行了物理方面的易容。
也就是说就算儒圣那一档人物来看，她也是这个模样。
这张脸颇有她前世的影子，恍恍惚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冲自己笑，引得唐岁微微失神。
自己如今身为女儿身又是个什么心态呢……
…………
随着往常一样，唐岁知会了殷二娘一声便出门了，拐过一个小巷，走出来一个白衣的翩翩公子，手中握一把折扇，悠悠向着合欢楼去了。
此人自然是易容过的唐岁了，稍稍垫了下脚，让自己看上去更高些，有个七尺的样子，差不多一米六几。
唐岁还用厨房的锅灰狠狠地伸进喉头摩挲了一下声带，使得声音更沙哑低沉一些，再压一压声音也听着像个男子了，反正事后自己自愈很快就好了，权且忍一忍。
还未进门，就出来一个龟公，是这合欢楼迎客的小厮，见唐岁气质不凡，龟公便堆着笑朝着唐岁辑手：“小客官还是个生面孔，不知是来吃花酒，还是来打榜的呀。”
这小厮将唐岁迎到一处桌前，唐岁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打量着周围，啧啧道：“你们王妈妈倒是个见过大世面的，我所料不差的话，你们这儿怕是搬的哪个大城青楼的格局罢。”
那小厮点头哈腰道：“客官慧眼，咱家王妈妈是大城出来的，就爱‘养花’，养出不少花魁哩，这些个姑娘最后大多都赎了身享富贵儿去哩。”
“哎呦，好一位俊俏的小公子，不知小公子要点什么茶呀。”那老鸨笑眯眯地闻着味就来了，试探着问唐岁什么消费价位。
唐岁哪里懂要点什么茶，况且要点，自己也没那个资本去点，知这老鸨在试探自己。
她装模作样看了看台上弹着琵琶的丽人，摇了摇头：“不必上茶，倘若坏了妈妈规矩，给在下来杯清水就好。”
那老鸨听罢便在唐岁旁坐下了，胸脯几乎快挤到唐岁面前来：“好弟弟，莫打趣姐姐了，看弟弟这身派头怕是大地方来的吧，可是看不上我这儿的姑娘？”
唐岁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喜道，上当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唐公子悠悠叹出一口气，晃着手中的折扇，身上迸出一股儒士气息，唬得老鸨一愣一愣的，随后脸上狂喜。
“嗨呀，是我没个慧眼，不识是个儒士老爷，老爷可是嫌我这里的庸脂俗粉看不上眼？”
“不瞒王妈妈所说，小生途径这里，听闻城里的王妈妈是个会养花的，而小生又是个喜欢‘探花’的，自己作了一幅百花图，就爱细细刻画给那些上京同好看。”唐岁收了儒气，缓缓摇着扇子。
“好说好说……”
不一会儿老鸨便将那些个没接客又姿色上乘的姑娘叫了出来，移至厢房站作一排供唐岁好好观察，老鸨则在旁边堆笑试探道：“可还有公子瞧得上眼的。”
“嗯……”唐岁背着手，一个一个看将过去，摸摸这个小腰，搓搓那个小手，过了一把瘾，惹得众女娇笑连连，皆含情脉脉望着眼前的俊俏男子，幻想要是他赎走自己该是一件美事。
可惜唐公子转完一圈回来对着老鸨摇摇头，引得后面一阵嗔怨目光。
“王妈妈这里的姑娘自都是极好的，可惜，”她长叹一口气，“达不到上我百花图的标准。”
老鸨闻言一愣，随后面露犹豫，咬咬牙狠下心来，尝试着问道：“不知公子花苞可画得？”
唐岁一听来了兴趣，来了来了，终于上钩了！
“画得画得！只要是朵开出来够艳丽的，凭我这识人本事，十八年华的模样我都能给妈妈画出来。”她搓了搓手，兴奋道。
王老鸨便唤了一个姑娘来吩咐了两句，又将其他姑娘吆了出去，看着一个个丽人幽怨不舍地望着自己离去，唐岁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很快，老鸨吩咐的那个姑娘就带来一人。
小小身影躲在姑娘后面，似乎是不太想看见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