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正事，苍溟龙王笑容收敛，面露隐晦，殿内几位龙族长老也交换着眼神，气氛略显沉闷。
苍溟龙王沉声道：“不瞒小友，我东海龙宫，乃至周边亿万海域，近百年来的灵气流失速度，确实远超往常。
尤其近十年，愈发明显。海底灵脉如同被无形之手缓慢抽吸，海眼活跃度亦有所下降。
我派麾下巡海使四处探查，却始终找不到确切源头，仿佛……仿佛灵气是凭空蒸发一般。”
一位额头生有赤色龙鳞的长老补充道：“不仅如此，一些依赖浓郁水灵之气修炼的水族，近期突破难度大增。
甚至偶有修为倒退之事发生。
虽未引起大范围恐慌，但长此以往，必损我龙域根基。”
“可有怀疑对象？”
唐逸轩追问：“或是异常区域？”
苍溟龙王摇头：“无尽海太过辽阔，即便我龙族倾尽全力，也难以监控每一寸海域。
可疑区域圈定了几处，但深入探查后，皆无果而终，对方手段极为隐秘高明。”
他看向唐逸轩，龙目中有探究之色。
“伏苍道友传讯说，小友或有特殊法门可追踪灵流？”
唐逸轩点头：“晚辈所修功法，对能量流动感知尤为敏锐，愿尽力一试。”
“好！”
苍溟龙王一拍玉座扶手：“既如此，本王亲自陪你走一遭，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宵小，敢在我龙族地盘上动土！”
苍溟龙王起身，对几位长老吩咐几句，便与唐逸轩一同出了沧溟宫。
龙王并未召唤车辇仪仗，直接化为一条长达千丈的青色神龙。
鳞甲熠熠生辉，龙威浩荡，唐逸轩飞身立于龙首之后。
“小友坐稳了！”
苍溟龙王长吟一声，巨大龙躯摆动，瞬息潜入深蓝海水之中。
速度比在空中飞行还要快上数分，且悄无声息，分开的水流自动愈合，不留痕迹。
唐逸轩运转太乙诀，神识与感知力放大到极致。
在龙王庇护下，他无需分心抵御深海水压与暗流，全心感知着周遭浩瀚无边的水灵之力。
龙王的巡行路线颇有章法。
先是环绕龙宫核心区域一周，随后朝着几个先前圈定的可疑区域逐一探查。
唐逸轩闭目凝神，指尖偶尔掐诀，体内混沌鼎微微震动，辅助他捕捉着天地间最细微的能量变化。
一连探查了三处海域，一处是海底火山群，一处是万年寒冰窟，一处是上古沉船遗迹。
能量场虽有些许异常，但皆属自然形成或历史遗留，并非近期人为窃灵的源头。
“还剩最后一处，”
苍溟龙王的声音在唐逸轩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无奈。
“也是最遥远、环境最复杂的一个地方，靠近归墟之地边缘，名为‘乱流深渊’。”
龙躯转向，朝着更深、更遥远的海域潜去。越往那边走，光线越发暗淡，水压越来越大。
偶尔能遇到一些形态古怪、气息凶戾的深海巨兽。
他们虎视眈眈，感应到苍溟龙王纯正的皇级龙威，马上远远避开。
周围的海水也变得与其它海域不同，暗流汹涌，方向混乱。
各种属性的能量残渣混杂其中，极大地干扰了神识探查和神念感知。
就在唐逸轩都觉得难以分辨时，他上丹田中的八色雷核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混沌鼎也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牵引感。
小破孩说：“老大，不用走了，就在附近。”
“靠谱吗？我怎么觉得飘忽不定？”
鸿蒙童子说：“嗯，我也不能定为，杂乱无章。”
唐逸轩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苍溟龙王稳住千丈龙躯，悬停于漆黑的海水中，龙目如两盏巨灯，扫视四周：“发现了？”
唐逸轩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神力汇聚。
一丝混沌气息流转，仔细感应着那几乎被混乱环境完全掩盖的微弱流向。
“不对……”
他眉头紧锁：“这些灵气的消散，并不是散向海面……
它们的最终流向，是朝着更深、更下方……
而且，杂乱、分散，像是被无数条无形的根须，从整个海域的灵脉中同时汲取，再汇向某一个共同的终点……”
这种模式，绝非自然现象，也不是普通阵法能做到的。
这更像是一种……寄生在整个龙域灵脉系统上的庞大网络。”
苍溟龙王闻言，龙须无风自动，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龙口张开，吐出一枚龙珠，发着柔和的光辉，照耀并稳定周围水域，辅助探查。
一个时辰后，两位仙皇合力，还是没有头绪。
在这浩瀚、复杂、能量混乱的无尽深海中，要精准定位那“无形根须”的最终汇聚点，真如大海捞针。
唐逸轩收回手，面色凝重：“陛下，对方手段超乎想象，并不是固定于某一处作案。
范围覆盖极广，其核心隐藏极深，常规探查，难有收获。”
苍溟龙王沉默片刻，龙目中闪过沉重与怒意。
“难道就任由其窃取我龙域根基？”
“那倒未必。”
唐逸轩扫过周围混乱的能量乱流分析道：“既然无法从终点逆向追踪，或可从其汲取灵气的‘方式’入手。
如此大规模的窃灵，又这么隐秘，必依托于某种介质或阵法节点，它们或许能帮我们指路。”
他指了指那些在混乱能量中沉浮的灵机碎屑，肉眼很难辨认。
“小友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一个更强的‘过滤器’，一个能在这片混乱中，精准捕捉到那特定窃灵波动的‘罗盘’。”
唐逸轩若有所思：“或许，我们需要先找到一处相对稳定、且灵气流失异常的点，进行深度解析，捕捉其独特‘指纹’。”
苍溟龙王略一沉吟：“稳定又异常的点……据巡海使上报，乱流深渊外围，有一处古老海眼。
近年活力下降异常，但其周围空间极不稳定，探查风险很大。”
“就去那里，风险越大，往往痕迹越清晰。”
苍溟龙王看了唐逸轩一眼，见他目光坚定，当即不再多言。
千丈龙躯一摆，搅动暗流，朝着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古老海眼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