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卡，夏眠像是又想起什么，倚着柜台，看向正在认真包装的江楠：
“哎，我说，你们做柜姐的，天天看着这些买不起的东西，伺候着各式各样的有钱人，最实际的想法，是不是就指望哪天运气好，找个眼瞎的凯子，顺顺利利把自己嫁进豪门，一步登天算了？嗯？”
江楠打包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紧抿着嘴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兔兔再次拉了下夏眠：“眠眠姐！你胡说些什么呢！”
夏眠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甩开兔兔的手：“我说什么你不知道？这好不容易看见‘女主角’了，我好奇问问还不行了？”
她特意加重了“女主角”三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江楠。
后者猛地抬起头。
这回她彻底确认了，对方口中的“凯子”和“女主角”，指的就是刘成和她自己！
她们是刘成那边的人！
“女士，我想您可能对柜姐这个职业有些误解。”
江楠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但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我在这里工作，靠的是专业和服务赚取薪水，没有什么嫁入豪门的想法。请您自重！”
“是没有嫁入豪门的想法......”
夏眠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慢条斯理，却更显刻薄：
“还是运气不好，遇不到真正的富二代，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装阔的？或者......钓着个边缘人物，指望他能帮你牵线搭桥？”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诱惑：
“要不要我发发善心，介绍几个圈子里爱玩的弟弟给你认识认识？多了不敢说，家里嘛......几个亿的底子还是有的。机会可就这一次，想清楚了。”
旁边那两位柜姐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们目光在夏眠身上的定制款外套和腕表上扫过，又看向脸色煞白的江楠，眼神有些复杂......
既有同情，又隐隐带着“你怎么还不赶紧答应”的疑惑。
江楠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被夏眠连番的羞辱和诱惑搅乱了心绪。
她沉默了几秒钟，深吸一口气：“谢谢您的‘好意’，不必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确实没有攀高枝的想法。”
“呵......”
夏眠盯着她看了几秒，像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半晌，她才扯了扯嘴角，语气似笑非笑：“行吧，还算有点意思。比那个姓刘的强点，最起码脑子清醒，知道不是一个圈子的，硬要踮着脚去爬，吃相难看，最后摔下来更疼。”
说完，她拎起包装袋，拽了拽还在发愣的兔兔，语气有些意兴阑珊：“没劲，走了。这里乌烟瘴气的，没什么可看的了。”
兔兔被拉着往外走，匆忙间对着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江楠投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用口型说了声“抱歉”。
......
刚一踏出店门，夏眠脸上那份嚣张刻薄、目中无人的神情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恢复了平时那副慵懒淡然的样子。
“这真有用？”
她打了个哈欠，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感觉有点刻意。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是在试探吧？演戏痕迹太重了。”
兔兔挽住她的胳膊，浅浅一笑：“看出来就看出来呗，没关系。重要的是她当下的反应，以及......她事后会怎么想。”
“一边是看似触手可及、却被说得一文不值的‘伪富二代’刘成；另一边是你口中那个她可能永远够不到的、真正的‘几个亿’的圈子，以及那个看似是刘成靠山的哥哥。”
“她是会更心疼刘成，坚定选择他？还是会心态失衡，对刘成更加犹豫，甚至......生出别的心思？又或者，她本来就只是想捞一笔，现在只是在钓着刘成？”
她略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与她甜美外形极为不符的冷静：
“风平浪静的时候，谁都能藏得住心思。可波澜一起，各种选择砸到眼前，一个人骨子里最真实的想法，往往就藏不住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给点时间让这一切发酵，再让刘成那边配合演几天‘冷淡却又深情’的受伤男人......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
“......”
夏眠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的天......兔兔，你整天就琢磨这些宫心计？累不累啊？”
“没办法呀，谁让我又没有眠眠姐你那种......嗯，‘绝对武器’呢？”
说着，兔兔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夏眠的胸前，还故意挺了挺自己虽然傲人、但相比之下仍显“含蓄”的胸脯。
“少来这套！戏演完了，喝点东西去，渴死了。”
“好好好，我请，谢谢眠眠姐鼎力相助！”兔兔笑着应承。
......
而此时，爱马仕专卖店内。
“我的天，刚才那位小姐气场好强！她身上那件，我看像是brunello cucinelli的定制款吧？”
“绝对是啊！还有那块表！吓死人！”
“小楠，你傻啊！那种级别的大小姐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你怎么就拒绝了啊！”
“就是啊！万一真成了呢？”
江楠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心里乱成一团。
羞辱感、愤怒、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还有对刘成处境的复杂联想......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是试探么？
可如果是试探的话，对方为什么要特意点出刘成？还那样贬低他？
她似乎不仅看不起自己，更看不起刘成。
听她那语气，刘成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好像地位很低？
是了，他好像提过，他主要是靠他那个特别有钱的兄弟......
所以，在真正的豪门千金眼里，他依然只是个“穷亲戚”？
那自己呢？
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不是就是个企图借着“穷亲戚”攀高枝的、心机深重的捞女？
江楠深吸一口气，对还在兴奋议论的同事勉强笑了笑：“别瞎说了，好好工作吧。”
说完转身走向库房。
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场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面试”。
她知道，无论对方目的是什么，她心里某些原本平静的念头，已经被彻底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