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书库磨蹭到十点多,直到叶清妍的妈妈打电话来催,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拾东西各自回家。
白子萱推开自家大门时,客厅里正回荡着激烈的游戏音效。
白浩和高轶可并肩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巨大的电视屏幕,上面正在直播钱多多的职业比赛。
画面里战况如火如荼,钱多多所在的战队在决赛圈仅剩三人,而他凭借灵活的走位和精准的枪法,刚刚用手雷淘汰了一整支满编队,屏幕上瞬间被“666”的弹幕刷屏。
导播立刻将特写镜头给到了他,只见他戴着耳机,眼神锐利如鹰,嘴唇紧抿,手指在键盘鼠标上快得带起残影,正在指挥队友进行最后的合围。
高轶可虽然看不太懂那些复杂的战术和装备,但她知道屏幕上那个沉着冷静、大杀四方的少年,是她们看着一步步从网瘾小子走到今天的。
她紧张地攥着怀里的抱枕,嘴里跟着现场的惊呼声小声念叨,“哎呀呀,多多小心右边!好!打得好!” 那关切的神情仿佛在看自己儿子比赛。
白浩倒是能看懂,毕竟他也是上班都在打游戏的人,但他现在看比赛,更多是看个热闹体会那种青春的拼搏和激情,很少再像年轻时那样会因为一个操作而热血沸腾了。
他悠闲地呷了一口茶点评道,“多多这孩子,心理素质是真好,关键时刻敢打敢拼。”
“这要是我玩,早就死了!”
这时,白子萱换好鞋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跶进来,“爸妈,我回来啦!”
“嗯,回来了就好。”
高轶可这才从比赛画面中抽出注意力,起身走到玄关,一边自然地接过女儿随手扔下的背包,一边从鞋柜里拿出她的专属拖鞋放在脚边柔声问,“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试啊?什么时候放暑假?”
白子萱踢掉鞋子,踩进柔软拖鞋,抱着高轶可的胳膊撒娇,“妈,还有几天呢。”
然后她眼睛一亮,看向沙发上的白浩,语气带着期盼,“爸!这次放暑假我能不能去德国啊?我想去看看我的臭弟弟了!他都出去半年了!”
白浩放下茶杯,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不紧不慢地说,“我和你妈正商量着呢,暑假想去云南玩一圈,放松一下。”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他话锋一转,手指轻轻点着膝盖,眉头微蹙,带着点戏谑又真实的担忧看着女儿。
“不过,老儿子,你这个学习怎么办啊?”
“你不能真考不上大学吧?你爹我这一世英名,在你这里可就毁于一旦了,咱们老白家往上数几代,可还没出过考不上大学的呢!”
一提起学习白浩就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愁”。
白子萱立刻嘟起嘴,跑到沙发后面,搂住白浩的脖子摇晃着耍赖。
“哎呀,没事的老爹!我你还不知道嘛?我学习是不咋地,但我其他方面好啊!”
“人缘好,性格好,还会花钱!而且咱们家也不缺我干活挣钱,对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白浩被女儿晃得没办法,无奈的笑了,拍了拍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那倒也是,咱家确实不缺你挣那三瓜两枣。”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女儿,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这样,萱萱,咱们打个赌怎么样?你要是今年能考上大学,不管什么大学,哪怕是三本,我和你妈就给你买一辆跑车!牌子型号随你挑!”
他顿了顿看到女儿眼睛瞬间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又慢悠悠地加重了筹码,伸出两根手指,“但!你要是能争口气,考上一本大学!那我跟你妈,直接送你一套房子,外加一辆你指定的跑车!怎么样?”
白子萱听得心花怒放,但嘴上却故意撒娇道,“老爹~~~那我要是考不上,你就不给我买了啊?”
她拖着长音小脸垮了下来,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白浩被女儿这耍宝的样子逗乐了,哈哈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给!当然给!”
“你爹就你这一个闺女,还能亏待了你?”
“爸这不是想激励你一下嘛,让你有点动力!万一我闺女突然开窍了,成了学霸呢?”
他眼神里充满了对女儿的宠溺和期望,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哪个父母心里不存着一份“万一实现了呢”的美好幻想呢?
“嘿嘿,老爹万岁!”
白子萱欢呼一声,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盘算是该选保时捷还是法拉利,至于学习嘛……嗯,到时候再说!
与白家盛世豪庭那栋总是灯火通明、充满欢声笑语的别墅相比,仅相隔几百米的顾家,此刻早已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顾青山用钥匙极其轻缓地打开门,动作很小心。
玄关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光线透进来的一点微芒。
他脱下鞋子,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向一楼那个属于他的房间。
这个家的格局与白家相似,但氛围却天差地别。
顾青山的栖身之所,在白家是被用作储物间的。
推开那扇薄薄的、隔音很差的房门,一股因通风不畅而产生的淡淡霉味混杂着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狭小逼仄,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老旧的书桌和一个小小的衣柜,几乎再无多余空间。
墙壁是简单的白灰,没有任何装饰。
夏天这里的空调制冷效果总是不佳,闷热如蒸笼,冬天则因为朝向和结构问题,阴冷潮湿,寒意刺骨。
他将肩上那个装着白子墨珍贵书籍的背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唯一的空位上,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来到一楼的客用卫生间,用最小的水流完成了洗漱,生怕惊扰了楼上早已安眠的家人,他的父亲、继母,以及那个集全家宠爱于一身的、正在读初中的同父异母弟弟顾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