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四合院的老槐树,在叶辰小屋的窗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正对着摊开的图纸出神,指尖在齿轮啮合的关键处轻轻点着,突然听见院里传来槐花清脆的笑声,像串银铃滚过青砖地。
“叶辰哥!你看我戴这个好看不?”小姑娘举着串用红绳编的戈壁石手链,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石头被秦淮茹用细砂纸磨得溜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其中那颗像齿轮的,被她特意戴在最显眼的位置。
叶辰抬头笑了,眼里的疲惫淡了几分:“好看,比百货大楼卖的还亮。”他放下铅笔,看着槐花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想起昨天大扫除时,她蹲在地上用小刷子一点点清理石缝里的灰,鼻尖沾着白灰也顾不上擦。
“傻柱叔说,这石头是从能飞的机器旁边捡的?”槐花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那它会不会也能带我们飞?”
“等你长到能看懂图纸了,说不定就能造会飞的机器了。”叶辰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从桌上拿起块没编的石头,“这个像不像飞机的翅膀?”
槐花的笑声更大了,抱着石头跑出去喊小当来看。那笑声撞在四合院的墙上,弹回来,落在叶辰心里,像滴进清水里的蜜,悄悄漾开甜意。他低头看图纸,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参数好像没那么绕了,笔尖在纸上划过,线条比刚才流畅了许多。
“叶辰,喝碗粥吧。”秦淮茹端着个粗瓷碗走进来,碗里是小米粥,上面卧着个嫩黄的蛋,“刚熬好的,趁热喝。”她看见桌上的图纸,目光在“圆弧齿改进方案”几个字上停了停,“又在琢磨厂里的机器?”
“嗯,想给冲压机加个自动润滑装置,省得工人们总忘了加油。”叶辰接过碗,粥的温度透过粗瓷传到手心,暖烘烘的,“昨天回厂里看了看,那台老机器还是老毛病,转久了就发烫。”
秦淮茹拿起他画废的草稿纸,上面画着个奇怪的小玩意儿,像个带齿轮的小水泵:“这是……”
“给润滑装置画的草图,”叶辰有点不好意思,“想试试用齿轮传动代替原来的手动泵,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我瞅着挺精巧的。”秦淮茹把草稿纸抚平,叠好放在桌角,“傻柱说你在戈壁滩时,连报废的零件都能攒出好东西,这个肯定也能成。”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像块稳当的垫脚石,让叶辰心里那点不确定落了地。
正说着,傻柱扛着个工具箱进来了,嗓门比平时还亮:“叶辰,你给看看我这刨子,总卡木屑,是不是该磨刃了?”他把工具箱往桌上一放,看见碗里的粥,咂咂嘴,“秦姐偏心,给你卧鸡蛋,给我就只有咸菜。”
“谁让你早上偷懒,不去排队买鸡蛋。”秦淮茹笑着捶了他一下,“叶辰刚回来,得多补补。”
叶辰放下碗,拿起刨子检查。刨刃上果然卷了个小口,是木头里的硬疙瘩硌的。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找出块油石,蘸着水开始磨:“刃角得再磨锐点,你这角度太钝,不光卡木屑,还费力气。”
傻柱蹲在旁边看,嘴里啧啧称奇:“还是你手巧,我磨了半天都磨不利索。哎,昨天我听王厂长说,你要给冲压机改润滑装置?用不用我给你搭把手?我力气大,搬零件啥的没问题!”
“等画好图纸就找你。”叶辰磨着刨刃,声音里带着笑意,“到时候让你当我的‘首席搬运工’。”
傻柱的笑声震得窗户纸都颤了:“这头衔中!比厂里给的‘先进个人’听着带劲!”
院里的人渐渐多了。聋老太太被二大爷扶着在槐树下晒太阳,看见叶辰,老远就喊:“小叶,过来让奶奶瞧瞧!”叶辰走过去,老太太攥着他的手,摸了又摸,絮絮叨叨地说:“瘦了,黑了,不过结实了,像院里的老槐树,风吹雨打都不怕。”她从兜里掏出块用手帕包着的冰糖,塞到他手里,“含着,甜甜嘴。”
冰糖的甜在舌尖化开时,叶辰看见三大爷蹲在墙根下,正往他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叶辰同志助人为乐,帮傻柱磨刨子,情绪值+10;受聋老太太夸奖,情绪值+15……”
他忍不住笑了,三大爷这“人生笔记”改记录“情绪值”了?正想着,许大茂摇着蒲扇从门口经过,看见叶辰手里的冰糖,撇撇嘴:“还是老太太偏心,我小时候想要块冰糖,她老人家说‘蛀牙’,不给。”
“谁让你小时候总偷老太太的枣吃。”傻柱在旁边接话,引得院里人都笑了。许大茂的脸有点红,却没真生气,嘟囔着“陈年旧事”,摇着蒲扇走了,背影里带着点难得的松弛。
太阳爬到头顶时,叶辰回到小屋,准备把润滑装置的图纸再完善完善。推开门,看见桌上多了个粗布包,是秦淮茹留下的,里面装着几个刚蒸好的菜团子,还有一小罐腌萝卜条——他昨天随口说想吃这口,没想到她记在心上了。
布包底下压着张纸条,是槐花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叶辰哥,我把你的图纸又描了一遍,像不像会飞的机器?”旁边附着张描红似的草图,齿轮画得像小花,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叶辰拿起菜团子,咬了一口,玉米面的清香混着萝卜条的咸鲜,在嘴里散开。他看着那张稚嫩的草图,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不是戈壁滩的风沙,不是车间的机油味,是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牵挂,是槐花的笑声,是秦淮茹的细心,是傻柱的热乎劲儿,是聋老太太的冰糖,甚至是许大茂那点别扭的羡慕。
这些细碎的、热乎乎的情绪,像阳光落在齿轮上,折射出比奖章更亮的光。他知道,自己从戈壁滩带回来的不只是技术和经验,还有这些沉甸甸的“情绪值”——它们不是冰冷的数字,是能让人踏踏实实地往下走的底气,是能让图纸上的线条活起来的温度。
他重新拿起铅笔,在图纸上画下最后一笔。这次的线条格外稳,带着点说不出的轻快。窗外的槐树上,麻雀叽叽喳喳地唱着,傻柱在院里哼着跑调的歌,秦淮茹在厨房叮叮当当地洗碗,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支没谱的曲子,却比任何交响乐都让人安心。
叶辰看着图纸上那个小小的润滑装置,突然明白,最好的发明从来都不只是冰冷的金属和数据,而是藏在这些琐碎的温暖里——因为心里装着人,装着这些让你想把日子过好的念想,那些齿轮才能转得更顺,那些机器才能唱出更亮的调子。
他把槐花的草图贴在图纸旁边,看着那个像小花似的齿轮,忍不住笑了。今天的“情绪值”,确实收获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