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驶入天琴座η星云时,星轨罗盘突然逆时针疯转。林墨掌心的因果天平泛起青芒,秤盘上代表星垣稳定的银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前方那片被称作“织命经纬海”的区域,亿万道星纹交织的光幕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能量读数异常!”领航员猛拍控制台,“裂痕处的时空曲率正在扭曲,最近的螺旋星系‘萤火九号’已陷入三日循环灾难:黎明时新星爆发,正午坍缩成白矮星,黄昏又恢复原状。”
苏明调出星垣全息图,指尖划过那片光幕:“这是星垣的主纬线之一,编号‘坤舆七’,负责调节碳基文明的生灭周期。裂痕从三百标准年前开始出现,最近十年蔓延速度加快了七十倍。”
顾昭的译码棱镜突然投射出模糊影像:无数半透明的灵丝在裂痕中挣扎,每根灵丝末端都系着微缩星系。“这些灵丝是织命者的‘引命线’,”他声音发紧,“有人在强行扯断纬线,用蛮力改写命运轨迹。”
舰体剧烈震颤,林墨的镇时剑自动出鞘。剑锋所指处,光幕裂痕突然扩张,一道裹挟着黑红色能量的冲击波直扑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银梭从星云深处射出,精准织成护盾挡住攻击——护盾上绣着的云纹与星垣主纹如出一辙。
“仲裁者,别靠近!”苍老的女声从通讯器传来。一艘雕花木舟破浪而出,舟首立着位白发如瀑的老妪,她手中握着的木梭正发出与因果天平共鸣的微光,“我是织命经纬海的守纱人云岫,这裂痕是‘逆织者’所为,他们想用邪法取代星垣正统织造。”
木舟靠向仲裁舰时,林墨看清舟尾站着个绿衣少女,发间别着枚星纹簪——正是云岫的学徒青禾。“逆织者?”苏明追问,“他们为何要破坏纬线?”
“为求‘绝对掌控’。”云岫的木梭指向裂痕深处,“三百年前,灰斑人曾在此试图用星蚀文覆盖星纹,失败后留下‘逆织仪’。如今有人重启此物,想将整个象限的命运缝进自己的野心锦缎。”
话音未落,青禾突然指向光幕某处:“师父快看!坤舆七纬线与震宫三经线的交点在发光!”
林墨的因果天平骤然发烫。他看见裂痕最密集处,两根灵丝正缠绕成结,结中沉浮着枚青铜梭——梭身刻满与祖宅阁楼青铜匣相同的星蚀文,正是初代织命者的信物“承霄梭”。
“那是……”顾昭的译码棱镜几乎要融化,“织命者传承的信物!传说得承霄梭者可补全天衣无缝的星垣!”
云岫却面色凝重:“承霄梭早已随末代织命者隐退,怎会在此?定是逆织者用它作引,想彻底扯断坤舆七纬线!”
仲裁舰放下登陆艇,林墨带着顾昭、苏明随云岫母女登上木舟。木舟驶入光幕裂痕时,四周景象骤变:原本璀璨的星纹化作无数飘带,每条飘带都记载着某个文明的兴衰,而裂痕处正有黑红色丝线像毒蛇般啃噬着飘带。
“那就是逆织仪的邪力。”青禾递给林墨一副蚕丝手套,“必须用灵丝对抗,普通武器会被吞噬。”
木舟停在裂痕核心,云岫取出个檀木匣,匣中躺着十二枚玉质“定星针”。“当年末代织命者教我,‘织命如绣,断纬需寻同频经线’。”她将定星针按北斗方位插在船头,“坤舆七属土,当引震宫三经线的雷纹相济。”
苏明闭目感应,精神力化作银蝶飞向光幕:“找到了!震宫三经线在三十光年外的‘雷泽星’,但那里被逆织者设了屏障。”
“我去破障。”林墨的镇时剑嗡鸣,剑身浮现出与星垣主纹契合的银纹,“顾昭,你译解承霄梭的星蚀文;苏明,用精神力护住经纬海的意识;云岫前辈,请指引灵丝走向。”
青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带上这个!”她解下腰间的星纹荷包,里面装着晒干的“织梦草”,“这是我阿娘种的,能让灵丝暂时恢复韧性。”
林墨点头,化作流光冲向雷泽星。逆织者的屏障果然诡异——黑红色能量凝成巨网,网上挂着无数挣扎的星舰残骸。他挥剑斩向巨网,剑锋却被黏住,黑红能量顺着剑身爬向手臂。危急时刻,荷包中的织梦草碎末洒出,能量网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
雷泽星地表布满水晶柱,柱中流淌着液态雷电。林墨循苏明指引的精神坐标,在最大水晶柱后发现逆织仪:一座由星骸拼接的纺车,纺轮上缠着承霄梭,梭尖正刺入雷泽星的核心灵脉。
“住手!”林墨大喝,镇时剑斩向纺轮。纺轮却突然变形,化作黑袍人玄枢——他脸上戴着刻满逆织符文的面具,手中提着盏骨灯,灯焰中跳动着与灰斑人星轨诗碑同源的黑光。
“仲裁者,你不懂。”玄枢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星垣的织命让文明陷入无尽轮回,我要用逆织仪剪断所有枷锁!”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剧震。他看见玄枢面具下的眼睛里,藏着与灰斑老祭司相似的绝望——原来玄枢曾是织命经纬海的学徒,因目睹故乡在星垣调节下反复覆灭,才堕入逆织歧途。
“你错了。”林墨收剑入鞘,从怀中取出青禾给的织梦草,“织命不是枷锁,是让文明在循环中长出翅膀的经纬。”他将草茎按在承霄梭上,梭身星蚀文突然转为金光,与林墨腰间的因果天平共鸣。
玄枢的面具“咔嚓”裂开,露出张布满泪痕的脸:“可我的族人……永远困在超新星爆发的黎明……”
“那就一起补好纬线。”苏明的精神力银蝶此时赶到,在她身后跟着云岫母女和顾昭——她们竟通过灵丝传讯,同步赶来支援。
云岫将定星针抛向玄枢:“用承霄梭引震宫三经线的雷纹,我教你织补手法。”青禾则捧出檀木匣,匣中是末代织命者留下的“续缘谱”:“按谱上的星纹顺序穿梭,就能让断纬重生。”
林墨接过承霄梭,与玄枢相对而立。两人同时挥梭,金光与黑光在纺轮上交织,竟织成幅奇异的星图——图中既有灰斑人母星的祈福光痕,也有萤火九号星系循环重生的景象。
“以心为梭,以愿为线。”云岫的声音回荡在雷泽星,“这才是织命的真谛。”
当最后一针落下,逆织仪的纺轮化作星尘,承霄梭飞回林墨掌心。他抬头望向织命经纬海,只见坤舆七纬线的裂痕已被金纹缝合,萤火九号星系的循环灾难悄然停止。
玄枢跪在水晶柱前,泪水滴在骨灯上,灯焰化作星砂融入星垣。“我想通了,”他哽咽道,“织命不是改变结局,是让每个文明都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结局。”
云岫将一枚星纹玉佩挂在玄枢颈间:“去吧,做新的守纱人。”
木舟返航时,青禾指着光幕上新浮现的星纹:“师父,您看!坤舆七纬线上多了朵云纹花,是末代织命者的印记!”
林墨摩挲着承霄梭,梭身映出苏明和顾昭的笑脸。远处,玄枢驾驶着修复的星舰,正朝着灰斑人母星的方向飞去——他的任务,是将织命的真谛带回故乡。
星垣的风拂过仲裁舰,因果天平的银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林墨知道,这场跨越星海的织命之旅,又添了新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