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一瞧尹思雅这样子，便知她是喜欢自己的儿子的，笑道：“你温柔纯良，也把几个孩子教导得很好，无需妄自菲薄。”
“你如今孤身一人，若能取得砚儿欢心，成为砚儿的妾室，也是极好的。”
若思雅有这个心思，便会去争，也能给霍云栖添堵。
思雅有个女儿，说明是能生的，极好。
顾氏很满意。
尹思雅笑容微僵。
她不想做妾室，她只想做正妻。
尹思雅温柔笑道：“多谢夫人夸赞，我喜欢孩子，孩子们也很好。”
闭嘴不提妾室。
两人各怀鬼胎，聊得欢快。
当天晚上，霍云栖做了夜宵，亲自送到符砚安的书房。
书房外，静悄悄的。
霍云栖正欲敲门。
元宝拦下霍云栖，面无表情，“少夫人，世子晚上不吃夜宵，请你拿回去。”
霍云栖闻言，哦了声，也没有坚持要送给符砚安。
她只是做多了，吃不完，又想到符砚安最近在长辈面前维护她，这才想着送一些给符砚安吃。
既然他不想吃，也没必要强求。
霍云栖转身就走。
突然，书房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哐当！”一声响。
霍云栖回头，看了几眼，眼里闪过疑惑——
书房内黑漆漆的，符砚安在书房干什么？
元宝注意到霍云栖的目光，急忙上前，“少夫人，夜已深，您快回去休息吧。”
霍云栖眯起眼睛，“符砚安今晚没来陪孩子们吃晚饭，为什么？”
元宝镇定道：“世子想把时间留给您和孩子们相处。”
霍云栖压下心中那抹怪异的想法，抬脚离开。
然而，她才走了一步，又听到书房内传来哐当响，有重物跌落的声音。
霍云栖脚步顿住，再次回头，直接推门。
元宝急了：“少夫人——”
霍云栖已经推开门。
屋内黑漆漆的，月光透过门缝涌进，带来了一丝光芒。
霍云栖瞧见符砚安坐在地上，似乎蜷缩着身体。
霍云栖迅速点亮蜡烛，一扭头，便见符砚安的轮椅翻了，他躺在地上，抱着双腿，面色隐忍，看起来很是痛苦。
霍云栖怔了下，忙上前，“符砚安，你怎么了？”
符砚安听到熟悉的声音，费力扭头，瞧见霍云栖，眼神沉下，“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霍云栖狠狠蹙眉，见他都这样了，还在嘴硬，干脆当作没有听到符砚安的话，唤来元宝，“把你家世子抱起来。”
元宝战战兢兢，“世子——”
霍云栖声音沉下，“你家世子都这样了，你还不快抱他起来？”
元宝赶紧抱起符砚安，放到床榻上。
书房内很多书，里间是一个卧房，符砚安平时累了，就在里面休憩。
霍云栖跟着走进去。
符砚安面色憔悴，额头冒出冷汗，衣裳也被汗水打湿，拒绝霍云栖靠近，“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你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闹什么？”霍云栖不悦喝斥，“你不能讳疾忌医。”
符砚安是孩子们的父亲，孩子们很依赖符砚安，符砚安绝不能出事。
霍云栖快步走近，强行按住符砚安，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
符砚安此时虚弱到毫无力气，推不开霍云栖，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咬着牙，“你走——”
霍云栖翻了一个白眼。
她不爱听他说话，直接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继续把脉，沉思。
符砚安怔了下，眼皮狂跳，瞪着霍云栖，最后似乎死心了，也不挣扎了，干脆闭上双眼。
许久，霍云栖收回手，面色淡淡，“符砚安，你中毒了，你知道吗？”
符砚安沉默着不说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但，霍云栖知道，他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
霍云栖回去了一趟，拿来药箱，取出银针，欲脱符砚安的衣裳，给他施针。
符砚安惊了下，剧烈挣扎，“你想做什么？”
霍云栖没好气道：“给你施针，压制你体内的毒素，难道你想毒发身亡？”
符砚安拒绝，“我不用你假好心，出去。”
霍云栖无视他的话，强行脱掉他的衣裳。
下一瞬，霍云栖瞳孔骤然紧缩，震惊到失语。
符砚安的胸膛完好无损，但腰腹，密密麻麻的伤痕。
大部分都是旧伤，少部分是新伤，看起来是半个月前添上去的，也就是她重生回来那日。
符砚安揪紧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低声：“别看……”
很丑。
霍云栖内心波动巨大，她没想到符砚安身上会如此多伤。
元宝的眼睛都红了，看向霍云栖的眼神，全是埋怨。
霍云栖深呼吸，掀开符砚安的被子，尽量温和道：“我需要尽快压制你体内的毒素，你别再闹了。”
符砚安眼睛微红，放弃挣扎。
霍云栖迅速扎针，又快又稳，过了许久，又取下银针，消毒。
霍云栖做完这一切，终于有时间询问：“符砚安，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她记得符砚安武功高强，即便双腿残疾，但也不该伤到这个程度，看起来触目惊心。
符砚安闭嘴不言。
霍云栖扭头看向元宝，“元宝，你来说。”
符砚安冷声道：“不准说。”
元宝双眼通红，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少夫人，这一切都是您造成的啊？难道您忘记了吗？”
霍云栖一惊，“我做了什么？”
元宝满腔怒火，“你在萧枫泽那儿受了委屈，便在世子身上泄愤，一刀一刀，割伤世子，完全不顾世子的死活。”
元宝攥紧了双手，身体在颤抖，嘴唇哆嗦。
霍云栖震惊，“为什么？符砚安为什么不反抗？”
她这十年，到底做了多少歹毒之事？
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简直恶毒到可怕，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元宝红着眼，一字一字，悲凉控诉，“你说，倘若世子反抗，你就要去割墨少爷，昕小姐，逸少爷……”
所以，世子哪敢反抗？
只能自己受着。
少夫人，歹毒狠心，没有良心。
霍云栖惊得后退了两步，双腿发软，几乎要窒息，脑子一片混乱，深吸一口气，“你家世子中毒了，谁给他下的毒？”
元宝怒声道：“你下的，你亲自喂世子吃下的毒药，世子所遭受的折磨，都是你害的，你竟然还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