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醉眼朦胧地抬头看了门口的他一眼：“叶沸雪，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沸雪看了一眼桌面上空空的两个咖啡杯，眉头不经意间微微皱了起来：“我还是不放心，回来看看你。”
芳菲叹息一声：“总要走的，何必再多此一举。”
叶沸雪沉默了一会，柔声道：“你该听我的话，早点离开白头城的。”
“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不会离开白头城的。”芳菲迷离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子：“死也不会。”
叶沸雪：“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芳菲意味深长道：“你的口气可比他大。”
叶沸雪眉头皱得更紧了：“他？”
芳菲：“嗯，他。”
叶沸雪：“别指望了，要能回来，他早回来了，芳菲，陈一生已经死了。”
芳菲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叶沸雪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芳菲颤抖地从衣袖中翻出小圆盘。
小圆盘的光点在离桃花庵很远的地方闪烁。
她的目光转向楼下，叶沸雪的的背影正穿过大厅，走向门口。
芳菲瞬间如释重负，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她双手捂住脸，泣声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是他，而你以为他是他。”
真是可笑啊！
她站起来，轻轻挥动衣袖。
芳香欢快雀跃地溢出房间。
走出门口，轻倚栏杆。
芳菲的笑容无比灿烂。
多谢了！可是啊，落木，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这么多年了，我身在局中，原来只是庸人自扰！
妙玉海棠，你确实是有资格执掌桃花庵的。
我自以为，在桃花庵，只是歌舞输给你，但看男人的眼光，可要比你要准的多。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的眼光差得你这么远。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你我一同看错了叶沸雪。
原来，看错的人，只是我啊。
至于落木嘛，虽然我也看好他，但远没有你那么看好他。
所以，我看男人的眼光输给了你。
可是啊，输了，输得好啊！
我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兴高采烈。
就算把命输在白头城，我也全无遗憾了！
低头看向大厅，大厅里座无虚席，只是这些看客各怀心思，虽然坐在台下，心思却大多并不在台上。
相比桃花庵中的歌舞升平，白头城的天空正阴云密布。
今日月圆，但云层遮盖，看不见月亮，城中自然也不会有月光。
身披黄金甲，却提着骨刀的翼族从黄金甲军营出来以后悄无声息地穿街入巷，避开诸如春风楼、城府这种势力聚集的地方，沿途偷袭、埋伏，将巡防的城中巡逻一队队刺杀。
杀死之后，拖入暗角。
一路过去，巡逻队无一幸免。
这二百来个翼族出手狠辣，境阶无一不在虚空境之下。
其中二百来位拆分出五支小队，领头精干的队长，都在无法境境界。
街灯下，只见他们的身影熠熠生辉。
骨刀上滴着血。
被拖入暗角的死尸，陆陆续续开始尸化。
僵硬的尸体漫无目的地游荡，或行走大街小巷，或闻着生人气味，闯入家宅，见人就扑咬过去。
这些行尸死去之后，肌肉僵硬，但关节却反比生前更为灵活。
但有生人被咬，感染尸毒，一旦尸毒感染全身，就化成行尸。
此时深夜，寻常百姓都已经关门闭户。
在各方势力蜗居不出的，翼族又特意避开势力范围，只攻击巡城军士和百姓。
被攻击感染尸毒的百姓数量以几何级数量剧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城尉梁大鱼。
不过，当他意识到巡防出事的时候，当班巡防的士兵已经损失殆尽。
白头城其实是亡魂殿的副城。
有亡魂殿做依仗，白头城城尉的士兵不像斧国其它重城布防的数量多，总数不过两千。
平时巡防，一日三班，一班百人。
当前的特殊时期，人数临时增加到三倍。
一班人数到三百人。
这三百人分成六队，每队五十人，分散在城中巡逻。
出事的是第二班巡逻人员。
翼族早前就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夜间巡逻路线和时间。
对六队分批切割，伏击收割，待到第二班与第三班交接时。
街面上已经没有一个第二班的活口，有的只是行尸。
第三班迟迟等不到前来交接的第二班，立刻上报上去，很快就报到了梁大鱼这里。
梁大鱼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迅速向城中四处派出斥候侦查。
出去十人，失踪八人。
回来两人，一人虽然狼狈，但全身而退。
一人，身中尸毒，强撑逃回。
翼族！
行尸！
这两个在大陆中已经很少被提起的名称，同时出现在两人的口中。
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了！
亡魂殿中要镇压的阵法还没有传出消息，白头城已经先乱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梁大鱼不敢擅自做主，急匆匆地去见班卑儒。
听完梁大鱼禀报的班卑儒并没有特别吃惊。
自从他决心自毁阵眼之后，发生再大的事，也难以刺激到他了。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是的，是最坏的打算：全城包括亡魂殿屠尽。
不过，虽然如此，班卑儒也并不准备坐以待毙。
毕竟，那是最坏的打算。
只要亡魂殿最后修复阵法，继续镇压那东西，生机依然在。
行尸已经开始扩散，单靠城府的两千人，不足以控制形势。
军营门口，两名岗哨倒在门口，血水暗红，已经在地面凝固起来。
这两个最先被翼族杀死的军士并没有异变成行尸。
杀死他们的翼族斩杀他们的时候并没有释放骨毒。
如果这两具尸体尸变，那一定会惊扰道军帐中的留守军士。
班卑儒暗皱眉头，吩咐梁大鱼去调集城防军士，他自己直奔黄金甲的大营。
中军帐没有灯火，门口站着两个形如木雕的黄金甲护卫。
班卑儒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烦请两位通报一声，班卑儒求见蚱蜢大人。”
两个军士一动不动，左翼军士冷冷道：“大人此刻并不在帐中，城主请回。”
班卑儒闻言心头一冷，并不往回走，拱手朗声道：“城中翼族大量出没，散播尸毒，行尸四处可见，我白头城城防不足，无法控制形势，还请蚱蜢大人调集黄金甲剿灭翼族余孽。”
帐中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