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中，芳菲的眼里泛起了粼粼泪光:“在那个火舞的时代，是白头城桃花庵最风光的时候。她的舞，她的美，无以复加！”
落木默默地听着。
芳菲道：“若还能回到过去，我绝不会让火舞登上桃花庵的舞台，也绝不会让她再遇见陈一生。”
落木：“所以，火舞真的是死在陈一生手中的吗？”
芳菲摇了摇头，脸上泛出痛苦的表情，缓缓道：“火舞是死在我的手里的。”
落木闻言，脸色大变：“怎么会？”
芳菲道：“若不是我把她请上桃花庵的舞台，怎么会引起陈一生的注意，如果那一夜陈一生不来，她又怎么会死？”
“那一夜，火舞死了，陈一生也从此失踪。”落木道：“也就是那一夜，改变了桃花庵，也改变了白头城，更改变了亡魂殿。”
“白头城今日之困，也源于那一夜。”芳菲凄冷一笑：“说什么红颜祸水，终究也不过是天妒红颜。若火舞真的必须死，那贼老天，你就用整个白头城的代价来陪葬吧。”
落木微微一悚：“姐姐莫要说负气的话，你不是说过，陈殿主也只是失踪，火舞也未必已死。”
芳菲道：“所以，那夜之后，我天天祈祷，但愿，天佑火舞，还在人间！”
落木：“若我还有机会遇到陈一生，我一定替姐姐问一问火舞的消息。”
“落公子有心了。”芳菲微微一笑，欠身盈盈做福：“多谢。”
落木道：“除了火舞，你还在等他吗？”
芳菲自然知道落木所言的他是谁：“是的。”
落木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叶沸雪是不是也在那一夜从白头城消失了？”
芳菲闻言，脸色微变：“你怎么会知道？”
落木道：“我猜的。”
芳菲：“那恭喜你，你猜对了。”
落木道：“所以，火舞的死，陈一生失踪，也与叶沸雪有关？”
芳菲目光微凝，看着落木的眼睛道：“落公子，关于那一夜发生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落木道：“都是我猜的，如果我说错了，姐姐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芳菲徐徐收回目光：“落公子，你很聪明。”
落木道：“也算不上怎么聪明，其实都是姐姐你告诉我的，你若不说，我什么都猜不到。”
芳菲哦了一声：“我告诉你的？”
落木道：“姐姐说过，叶沸雪做了一件至今你都无法原谅的错事。我猜，那件一直让你耿耿于怀的事就发生在那一夜。”
“你又猜对了。”芳菲道：“那一夜的确发生了太多不该发生的事。”
落木道：“接下来的事，我就猜不下去了，除非......”
芳菲道：“除非我自己告诉你？”
落木点了点头。
他确实十分好奇，但对芳菲并没有期待，毕竟，这种事，应该是被她自己藏了许多年。
芳菲的眼神浮现出痛苦的挣扎。
那种眼神，那种表情，我见犹怜。
落木的心莫名跟着芳菲的神态也挣扎了起来，此时，他开始后悔会提起芳菲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旧事，那应该就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这根刺，现在毫无疑问，又一次刺痛了她。
良久，芳菲道：“那一夜，叶沸雪曾经来过这里。”
“陈一生抱着火舞离开桃花庵之后，桃花庵乱成一团，我强镇心神安抚好一切，再去找叶沸雪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芳菲指了指落木坐着点位置，道：“那一夜，他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
落木愣了一下，道：“坐在我现在的位置上？”
芳菲点了点头：“那时候，妙玉海棠还没有执掌桃花庵，桃花庵也还没有对外发布妙玉牌。这间房，原本是我的房间。”
“每次叶沸雪来桃花庵，我都将他安排在这个房间，他平常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
“因为火舞的新舞轰动了整个白头城，桃花庵里到处都是人。”
“我很忙，忙到腾不出一丁点时间，也无暇照顾到他。”
“就是那夜发现他消失了，我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
“直到，一日之后，我才发现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一滴香。”
落木道：“一滴香？”
芳菲：“是的，一滴断魂香！”
“断魂香？”落木道：“这种香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芳菲道：“断魂香，一滴断魂。”
落木：“这是什么香，如此霸道。”
芳菲道：“这是我独家调制的香，一种杀人无形的香。炼制这种香最难采的一味是的断魂草的花，这种断魂草仅在残原中有一株，此草五十年开一次，一次只开一朵花。那一年正值断魂草花开，是叶沸雪赶着花期采收过来，送于我的。”
“一朵断魂草都花只够我炼出一滴断魂香。而我炼出的这一滴断魂香，也绝世仅有。”
“那一夜，在陈一生带走火舞之后，我后来回到火舞的房间，在房间火舞喝剩的茶水中，闻到了断魂香独有的味道。”
落木闻言，一脸震惊道：“难道，难道是叶沸雪拿走你的断魂香，去毒杀了火舞？”
芳菲神色有些错乱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叶沸雪下毒，但我却十分确定，是叶沸雪偷走了我的断魂香。”
落木道：“你......为何会如此确定是叶沸雪偷走了断魂香？”
芳菲道：“因为那滴断魂香就放在这个房间，除了他，没人能进我的房间，更重要的是，除了他，没人知道我调配出了断魂香，更没人知道唯一一滴断魂香放在哪里。”
说着，芳菲站起身，在落木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指飞快地上下左右不规则地按了几下，墙面上弹出一个小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子。
芳菲取出琉璃瓶子，放在落木眼前的桌面上。
落木细细看了一下，琉璃瓶子是透明的，里面有一滴透明的液体，他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就是你的断魂香？”
芳菲冷笑了一声，道：“这只是个装了一滴水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