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啥意思？不能叫醒吗？”南宫富贵一脸茫然，声音都变了调。
“恐怕不能。”
韩子夜摇头，表情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叫醒中了【织梦者】的人，就算能强行唤醒，风险也极大！
轻则意识混乱，重则..........恐怕有生命危险！”
“不就是..........睡着了吗？有..........有这么严重？”南宫富贵彻底惊住了，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对，情况比你想象的更糟。”
韩子夜肯定道，目光扫过死寂的车厢，“据我所知，【织梦者】的能力远不止让人睡着那么简单。
这是一种强大的精神攻击，编织的是足以困死意识的真实梦境！”
“那..........那怎么办？！”
南宫富贵看着周围如同沉睡雕塑般的同伴和乘客，一股寒意直冲头顶，“一直醒不来..........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还有，到底是谁干的？难道是..........神谕门又来搞鬼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韩子夜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车厢，大脑飞速运转。
既然当下的情况是超凡者所为，那么汇集了整个夏国最高危通缉犯的神谕门，自然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韩子夜想过，要真的是神谕门的话，对方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南宫富贵。
如果是这样，对方根本没必要动用【织梦者】将这么多普通人也一起拖入梦境啊。
而且，对方拥有的是S级灵谲天赋！哪怕是放到神谕门中，也算是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批了，这种人物应该是被执剑人重点盯住的对象才对。
之前在集训中心的理论课上，曾经教过关于超凡世界三大势力的相关知识。
韩子夜回忆了一下，神谕门里实力最靠前的那一批谕使里，并没有觉醒【织梦者】的超凡者！
这也是韩子夜无法完全确定是神谕门在搞鬼的一个重要原因。
“嘶.........这就有点难办了，叶子哥，这【织梦者】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天赋啊？”
“S级灵谲系天赋。”
“什么？！！S级？！还是灵谲系？！”南宫富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他并不了解【织梦者】的具体能力机制，但“S级灵谲系”这五个字就足以让他感到震惊。
S级天赋本来就如钻石般稀有，而且还是灵谲系，那就更加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愣了一分钟后，南宫富贵定了定神道：“叶子哥，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要同时将这么多人拉入梦境，就算是S级灵谲系天赋，也不可太能轻轻松松就做到吧？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到对方出手呢？”
南宫富贵发现了关键问题！
这也正是韩子夜疑惑不解的地方。
这么多人全部中招，对方出手时不可能完全没有迹象啊。
——会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呢？
韩子夜脑海中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将来到火车站之后的每一帧画面反复回放。
——难道是那时候！
——检票！
——对！一定是在检票环节动的手脚！
“有头绪了！”韩子夜猛地盯住南宫富贵，“这么多人同时中招，必然有一个共同经历的环节！我怀疑——就是检票的时候！”
“检票的时候？”南宫富贵皱着眉，摸了摸后脑勺，撇嘴道：“嗯......车上每一个人都要挨个检票，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尽可能。
叶子哥，那你意思是说，那个乘务员有问题？”
就在韩子夜和南宫富贵压低声音紧张分析之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炭火灼烧空气的声响从韩子夜身边传来。
韩子夜和南宫富贵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直闭目假寐的炎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惊人，眉心处还摇曳着尚未散尽的火焰。
他依旧保持着抱刀的姿态，但全身肌肉已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
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扫过整个死寂的车厢，最后定格在韩子夜和南宫富贵身上。
“怎么回事？”炎阳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压得极低。
“阳哥！你醒了？！”南宫富贵又惊又喜。
韩子夜心头也是一松，但随即涌上更大的疑惑。
炎阳……竟然也醒着？或者说，他根本就没中招？
南宫富贵能幸免，很好理解，毕竟他长期服用着药效加强版的‘昼夜锁’。
而自己没有被拉入梦境，韩子夜的推测是【黑夜权柄】原因——也许是二十倍战力加持后，自己对于精神攻击的免疫力也随之上升。
事实上，就算有【黑夜权柄】的保护，当时自己还是感到了极度的困倦，要不是及时咬破舌尖强行驱赶困意，恐怕自己也不能幸免。
但炎阳又是如何逃过【织梦者】的攻击的呢？
虽然炎阳三阶的境界，在六人中是最高的那一个，但肯定远远不及夏青和李逐云两人。
连他们都中招了，炎阳怎么可能逃过？
韩子夜思来想去，一个完整的推断，在脑海中渐渐有了雏形。
“夏长官她们.......还有整个车厢的人……都像是被强行拖进了深度睡眠，甚至可能更糟。”
“..................”
韩子夜快速而简洁地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接着目光紧盯着炎阳道：“我怀疑是S级灵谲系天赋【织梦者】的能力。”
“而发动媒介……很可能是通过眼神接触！刚才那个检票员有问题！”
“眼神接触？”炎阳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他回忆了一下检票时的情形。
“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炎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他给我检票的时候，我压根没正眼看他。”
事实上，韩子夜的推测和真相已经十分接近。
【织梦者】的发动，其实并不需要“对视”作为媒介。
拥有【织梦者】天赋的超凡者，可以悄无声息地将普通人拉入梦境中。
但那只是针对没有觉醒的普通人。
超凡者对这类精神攻击都会具有程度不一的免疫力，而要对超凡者发动【织梦者】的能力，就需要“对视”这个媒介了！
而炎阳，从头到尾，都没有与那个乘务员进行哪怕一瞬间的真正眼神交汇！
他那居高临下的无视，恰恰成了最坚固的防御壁垒！
“所以..........阳哥你压根就没看他，他的能力对你无效！”
南宫富贵恍然大悟，随即又苦着脸，“那合着就咱们仨免疫了呗？”他挠挠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向韩子夜，脸上写满了求知欲：“不对呀，叶子哥..........”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照你们这说法，那你是怎么避开【织梦者】的精神攻击的呀？”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贼兮兮地问：
“难道........你也跟阳哥一样，有斜眼看人的怪毛病？”
“喂！胖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炎阳眉头一挑，冷眼瞟过。
南宫富贵当即捂住嘴巴。
“灵谲系天赋的能力机制比较复杂，现在没时间细想这些了。”
韩子夜当然不能说出自己【黑夜权柄】的秘密，所以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将这个问题带过。
“【织梦者】的梦境一旦构建成功，被困在其中的人会越陷越深，直到精神彻底崩溃或……死亡！而且梦境还不能从外界去打断。”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施术者！也就是那个乘务员！”
“然后呢？”南宫富贵紧张地问，“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揍扁？”
“没错！”韩子夜斩钉截铁，“梦境的核心必然维系在施术者身上！
找到他，击败他，或者至少干扰他，才能唤醒大家，打破这个循环噩梦！”
炎阳眼中金红色的火焰猛地一炽，握着刀鞘的手指收紧：“知道对方位置吗？”
“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一定在这列火车上！我们分头找，一节一节车厢搜过去！”
韩子夜当机立断，“富贵，你留在这里，守住大家！我和炎阳去找人！”
“啊？我守家啊？”
南宫富贵有些不情愿，但看着昏迷不醒的夏青等人，又看了看韩子夜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们小心点！那家伙神出鬼没的！”
韩子夜和炎阳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同时起身。
炎阳反手将横刀提在手中，刀鞘末端轻点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车厢前方。
韩子夜则调动【黑夜权柄】，将感知力提升到极限，同时影甲无声覆盖双臂，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两人一前一后，挤过狭窄过道里横七竖八、如同沉睡雕塑般的乘客，小心翼翼地推开13号车厢通往12号车厢的连接门。
“吱呀——”老旧的车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门后，依旧是同样的景象！
昏黄的灯光，沉睡的乘客，弥漫的诡异死寂！
两人脚步未停，继续前进。
11号车厢……10号车厢……9号车厢……
每一节车厢都如同一个被复制的噩梦单元，布局、灯光、甚至连沉睡乘客的姿态都大同小异！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车轮单调的“况且”声在提醒他们还在移动。
韩子夜的脸色越来越沉。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照正常的列车编组，他们所在的K148次列车硬座车厢最多也就十几节。
但........他们已经连续穿过了至少七八节车厢，前方依旧看不到头！
而且，更诡异的是，他们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
“炎阳。”韩子夜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经过的某些乘客，好像有点眼熟？”
炎阳金红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旁边座位上那个抱着编织袋、头歪向一边的中年男人，又看向斜对面那个穿着花衬衫、打着呼噜的胖子……
“那个戴眼镜的老头……”炎阳声音冰冷，指向过道尽头一个身影，“……在上一节车厢，坐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
一股寒气瞬间从两人脚底窜起！
韩子夜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他们刚刚穿过的那扇连接门，门牌上模糊的数字……赫然是……10！
“10号车厢？！”
可他们明明是从13号出发，一路向前，穿过了12、11、10…....虽然没有细数，但至少已经连续穿过了至少七八节车厢。
可现在身后的门牌，竟然又变成了10？！
“我们……被困住了？”韩子夜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难道【织梦者】还有这种能力？！
——还是说，其实自己现在已经在梦境中了？！
砰砰.........
砰砰砰砰..............
韩子夜紧张到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缓缓对上炎阳的目光，沉声道：“这车厢好像有古怪！走不到头！”
炎阳脸色铁青，显然也发现了问题。
“现在怎么办？”他习惯性地问道。
韩子夜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悸动，暗暗在脑海中打开【黑夜权柄】的界面：
【黑夜权柄等级：2级】
【权柄值：6197\/】
——权柄值的增长对得上！
——那就说明自己现在不是在梦境中！
韩子夜内心的不安这才缓缓平息下来。
他目光如刀盯着前方的车厢门，朝炎阳招了招手，沉声道：
“现在只能再试着向前走看看了。如果这些车厢是一个闭环，也许我们一直往前走，还能回到原点。”
“行，走吧！”
炎阳点头，表示没意见。在行动中，他总是习惯性地以韩子夜的想法为主。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穿过车厢。
韩子夜谨慎地打开前方的车厢门。
开门的第一时间，他便朝号码牌望去。
“5车厢？！”
韩子夜眉头顿时拧成了麻花。
“难道，车厢之间的连接是随机变动的？！”
他朝炎阳招了招手，两人快速向下一个车厢行进。
“3车厢！”
“9车厢！”
................
..........
“1车厢！”
现实情况应证了韩子夜的想法！
果然就是随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