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是忙碌的一片景象。
徐飞云则拉着顾曦宸到堂屋坐下。
“来来来，今天得好好招待你！”
他说着，给顾曦宸递上一杯热茶。
顾曦宸也不推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点点头：“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徐薇站在赵翠菊得一旁，看着杀鸡的场面，表情有些不自在。
赵翠菊回头瞅了她一眼，顿时笑了。
“薇薇，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杀鸡吧，这回还怕得直缩脖子？要不你进屋去，娘这边忙得过来。”
“娘，我来帮你拔毛。”
徐薇硬着头皮走过去。
“哎呀，行了行了！你从小就怕血腥，哪会帮这个？去屋里坐着吧，别添乱。”
赵翠菊摆摆手，半真半假地笑着打趣。
徐薇脸一红，抬眼偷看了一下堂屋里喝茶的顾曦宸。
她回了里屋，坐在炕上，拿起一块还没缝完的衣料装模作样地忙了起来。
她耳朵听着外面的热闹，不禁暗暗嘀咕起来。
这个顾曦宸，让他来家里还真来了？
院子里，赵翠菊麻利地将鸡毛拔净，把鸡剁成小块，准备下锅炖。
堂屋里，徐国强早已将一盅白酒摆在桌上。
这是他过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好东西，用小陶坛子封了口，平日里珍藏得紧紧的。
“小伙子啊，既然来了，就喝上一口！”
徐国强憨厚的笑着，声音洪亮。
“这酒是咱自己家酿的，好东西。”
顾曦宸连忙谦逊地摆摆手：“徐叔，喝酒就不必了。”
“哎，这哪行！不喝点怎么行？老大老二快过来倒酒。”
两个儿子闻声走过来。
徐飞海伸手接过酒盅，郑重地倒了三杯，一杯递给徐国强，一杯递给顾曦宸，最后自己端了一杯。
“今天咱真得喝一杯，这可是爹藏了多年的好酒。”
徐飞云接过话茬：“就是啊，今天算你有口福了！”
徐国强咧嘴一笑，举起酒杯：“小伙子，喝吧。”
顾曦宸见推辞不过，举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仰头饮了一口。
他喝得爽快。
徐飞海和徐飞云趁机连连夸顾曦宸。
“你这身手可真了不起，那野猪都给你打跑了！”
顾曦宸只是笑了笑：“没什么。”
赵翠菊这边鸡也炖好了，香味已经飘进了堂屋。
徐国强闻到味道，心情更好，连声招呼徐薇：“薇薇！咱们开席啦！”
徐薇听到叫唤，赶紧从里屋跑出来。
赵翠菊端着饭菜往堂屋送。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
顾曦宸手里端着个粗陶碗，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赵翠菊不停地往他碗里添菜，一口一个“小伙子真不容易”，话里话外全是对他的欣赏。
徐国强也隔三差五地敬上一杯小酒。
徐薇坐在角落，却没有多吃几口，只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顾曦宸的目光。
徐薇赶紧低下头，假装咬了一口鸡肉。
顾曦宸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停了停筷子，侧头问了一句：“徐薇，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口，桌上一下子安静了几秒。
赵翠菊和徐飞海同时看向徐薇，连徐飞云也顿住了手里的筷子。
徐薇微微一愣。
“我……”
徐薇嗫嚅着，正准备随口敷衍两句，没想到二哥先开了口。
“她打算高考！”
徐飞云边咬着鸡肉边一口秃噜了出去，嘴角还沾着点汤汁，完全没注意到妹妹微微变了脸色。
“飞云！人家问你妹呢！你倒先开了口！”赵翠菊瞪了二哥一眼，压低声音。
徐飞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讪讪地看着妹妹，“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高考？”
顾曦宸挑了挑眉，声音里透着几分意外。
他放下筷子，看向徐薇，“你准备高考？”
徐薇咬了咬下唇，心里暗自恼火二哥嘴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顺着接下去。
她抬头看了看顾曦宸：“嗯……是想试试。”
“为什么突然想考？”
徐薇心头一紧，飞快地转了转念头。
她可不能说实话。
徐薇连忙随便编了一个敷衍的理由。
“嗯……就是觉得好不容易恢复了高考，我也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行。”
她说得模糊，显然并不想多说。
顾曦宸盯着她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也是个好想法。”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徐薇低头夹了一块鸡肉，机械地往嘴里塞着。
她现在还能记起前几天跟顾曦宸发生的……
赵翠菊赶紧岔开了话题。
“快吃快吃，别愣着了！”
整只鸡被炖得软烂，一瞧就勾人食欲。
“哎呀，这味儿真是香！”
赵翠菊笑呵呵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馋猫！”
话是这么说，她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徐飞云陪着笑脸，转头就赞道：“娘，我就没见过谁炖鸡比你厉害，这汤色看着都流口水。”
“就你嘴甜！”
赵翠菊乐得眉开眼笑，抬手指了指那锅里的第二只鸡。
“今天炖了两只，肯定够吃，敞开肚皮吃！”
赵翠菊冲顾曦宸笑着说：“小伙子，多吃点，得吃点热汤热菜。山上露水重，早上那劲风刮得可冷得很，喝碗鸡汤暖暖胃！”
徐国强听了也连忙端起旁边的小酒盅，往顾曦宸的杯子里倒了一些白酒。
“对！来，喝口酒去去寒气。”
顾曦宸点点头，轻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谢谢徐叔，的确是好酒。”
徐飞云瞧着心情大好的爹，眼珠一转，忍不住开玩笑道：“爹，我都没见你对我这么好，今天则怎么这么上心地招待，真是稀罕了！”
徐国强瞪了他一眼，佯装训斥：“臭小子，跟你能一样吗？人家可是下乡的知青，有见识有本事。”
“好嘛好嘛，人家是厉害，待遇当然不一样！”
二哥笑嘻嘻地坐下来，又挨着顾曦宸，满脸调侃地补了一句，“这杯酒，真是喝得值！”
顾曦宸笑了笑，并未接话。
徐薇瞥了一眼顾曦宸，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爹对顾曦宸的态度确实格外热情，让她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平日里沉稳少言的爹，竟然会主动给外人倒酒，还说这么多客气话。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也懒得继续想，夹起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但味道再鲜美，却让她觉得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