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军？”
公孙瓒猛地将密旨攥在手里，“让我幽州突骑，听从沮授调遣？简直是荒谬！”
（幽州除了郡兵是步兵外，驻扎的作战部队都是骑兵，因为是对抗异族，步兵根本就追不上，最多就是守城。
白马义从是从幽州突骑选出来的，不过是公孙瓒的私兵。）
沮授，公孙瓒压根就没听过这个人，他有什么能耐？
公孙瓒猛地抬眼，目光如刀般剜向赵云：“这就是你说的密旨？”
赵云迎上公孙瓒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未被那刀般的视线刺伤：“公孙太守，密旨确是如此。我家主公有言，沮授先生乃是旷世奇才，若想诛杀蹋顿，幽州突骑乃至白马义从必须听从统一调遣。”
“你家主公？”
公孙瓒冷哼一声，问道，“你家主公又是何人？”
赵云挺直脊梁，声音朗朗如钟：“我家主公，乃黄门祭酒刘海。”
“刘海？”
公孙瓒眉头一蹙，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这时，关靖上前一步，在公孙瓒耳边低声道：“主公，这刘海便是数月前在洛阳被太后封为黄门祭酒的那个宦官，听说他在太后身边十分得宠，好像前不久击退黑山军与匈奴的也是他。”
公孙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冷哼更甚：“原来是个只会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的宦官！放着洛阳的清闲日子不过，跑到幽州来指手画脚，真当我幽州是他的戏台？”
主要十常侍之前的操作，让宦官的名声臭了，一提到有权势的宦官，公孙瓒不免就想起了十常侍。
而且冀州的战况，公孙瓒也有所闻，他觉得能获胜全靠并州狼骑，那个刘海不过就是混战功的。
甚至他对刘海的印象都是模糊的，要不是关靖在一旁提醒，他都对不上号。
赵云脸色微沉，却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里添了几分凛然：“公孙太守此言差矣。我家主公虽是黄门祭酒，却绝非只会弄权的宦官。他在洛阳时，赶走董卓，在冀州大破黑山军十万之众，与两万匈奴胡骑。”
公孙瓒听闻赵云提及的事情后，冷笑连连：“赶走董卓？那不过是董卓自己心怀鬼胎，见洛阳局势不利，主动退走罢了，与他刘海有何干系？至于大破黑山军与匈奴，哼，不过是并州狼骑之功，与他刘海就更无关系了。”
关靖、严刚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公孙瓒与关靖、严刚都认为，董卓之所以会离开洛阳，那是因为他在洛阳的目的达成了——挟刘协去长安，拥立其登基称帝。
有那么一刻，赵云真想拿出第二道密旨，不过他没这么做。
其实赵云还是很敬重公孙瓒的，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从冀州跑去幽州投靠公孙瓒。
公孙瓒镇守边疆数年，是个保家卫国的汉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想取而代之。
他抬眼望向公孙瓒，目光锐利如枪：“蹋顿联合三部乌桓，聚众十万，若仅凭北平一地之力，便是幽州突骑个个以一当十，也难敌十万乌桓之众，我家主公举荐沮授先生，非是要夺太守兵权，而是要借其谋略，合幽、冀二州之力，毕其功于一役。”
公孙瓒听完，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帐内回荡，带着几分苍凉的悍勇。
“合兵？毕其功于一役？哈哈哈，那沮授可了解异族的习性？”
公孙瓒猛地收住笑，脸上的悍勇凝成冰霜，声音陡然拔高，“纸上谈兵谁不会？”
他大步走到赵云面前，几乎要碰到赵云的甲胄：“我跟乌桓人打了十五年，与乌桓交战无数，何须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严纲在一旁低声道：“主公说得是。异族作战全凭野性，不循章法，沮授就是有韬略，怕也是用不上。”
赵云迎着公孙瓒的怒视，只是恭恭敬敬说了一句：“我家主公有言，若此战公孙太守肯全力配合，待大败乌桓之日，便是公孙太守成为幽州牧之时。”
这是赵云出发前，刘海给教赵云说的。
先把饼给画上。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喽。
本来一开始公孙瓒还带着七分怒火三分不屑，可听到“幽州牧”三个字，瞬间僵在原地。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严纲和关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太清楚“幽州牧”对主公意味着什么。
主公想进步，但是朝廷却派来个刘虞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公孙瓒在北平拼死拼活对抗乌桓，现在还要受制于幽州牧刘虞，粮草被卡、兵权被掣，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若能取而代之，便是真正掌控了整个幽州，再无需看任何人脸色。
而且，现在的刘虞只是暂时罢官，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那时候又要受制于他。
如果自己成了幽州牧，那岂不是……
公孙瓒越想越激动，手指猛地攥紧，指节发白，连带着甲片都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死死盯着赵云，眼神复杂得像是要把人看穿：“你家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暴怒，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赵云依旧躬身，语气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主公说，幽州牧刘虞主抚不主战，只能暂时缓和北疆形势。却不能彻底解决边患，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唯有以强硬手段，将乌桓等异族彻底剿灭，方能保幽州长治久安。
此次若能大破乌桓，斩杀蹋顿，安定北疆，主公便会向太后力荐，以太守之功，代刘虞为幽州牧。”
这话是刘海教赵云说的，直接说到了公孙瓒的心坎里，就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公孙瓒的心锁。
公孙瓒听着赵云的话，眼神闪烁不定，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何尝不想摆脱刘虞的掣肘，真正掌控幽州，实现自己的抱负。
多年来，他在北疆与乌桓等异族浴血奋战，可刘虞的怀柔政策却让他的努力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