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浪？”
蒋祁冲着放水时仍不忘傻笑的李晨没好气的说道。
他探头瞅了一眼，撇撇嘴道：“得意什么，也没我长……”
放到以往，李晨少不得要跟他争辩，这时候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怎么看都像个傻子。
洗过手，见李晨像个偷窥狂似的在盥洗室外探头探脑，蒋祁又忍不住了。
“说正事，你还欠我个道歉，你就准备糊弄过去？”
李晨也不傻笑了，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没有损失。”
蒋祁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是你家女人再磨蹭点，你是不是准备刀了老子？你就不没想过那样做的后果？难道你要把在场的人都杀光？”
蒋祁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李晨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蒋祁惊呼：“不是吧！你还真考虑过？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李晨摇头。
“不是一个女人，是我的女人。”
“有区别吗？”
“有。我有，你没有。”
“谁说我没有？我当然也有！”
“她叫什么名字？”
“津泽美和子——等等，你套我话？”
“没有我女人的名字好听，嘿嘿，星月，嘿嘿，李星月……”
“完了，这家伙算是废了！”蒋祁以手扶额，紧接着又喋喋不休道：“我提醒你，见到我父亲的时候别乱说话，算了，我就多余提醒你……”
见李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蒋祁无可奈何。
“打一顿就好了。”
李晓冷声说着，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
李晨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僵立在原地，智商也重新占领了高地。
李晓督了一眼李晨。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一段时间不见，胆子肥了？还想把所有人杀光？谁给你的勇气？”
“我那是……那是……”
“遇事冲动，又没有冲动的实力，看来你在这边还是过得太安逸了！”
面对姐姐的呵斥，李晨除了乖乖听着别无他法，只是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盥洗室里瞟。
“还有你和星野铃的事情，你不准备说点什么？”
李晨忍不住纠正道：“是李星月。”
李晓点头。
“是我的错。”
“这是黑洞发光了？”李晨脱口而出道。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承认错误，难不成自己这个姐姐被“听得懂人话星人”寄生了？
嗯，听得懂人话星人自然是地球人，至于他这个姐姐，比外星人还像外星人。
“看来真是胆子肥了。有空练练，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我没有，我哪敢……”
“好了，不废话了，那女孩不错，好好待她。”
李晓说话间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唉……”
蒋祁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晨问道：“你叹什么气？”
蒋祁感慨道：“我父亲就相中两个儿媳妇，结果一个是你媳妇，一个是你姐姐，我真是太难了。”
李晨赞同道：“那确实是挺难的。一个不能，一个不敢。”
蒋祁闻言，认真反驳道：“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这很重要。”
……
蒋祁没有陪着李晨傻等，扯了几句就先行返回宴会厅。
你问都闹成这样了还要开宴会？
没办法，虽然主办方都气跑了，但是为了鱼翔人的脸面，其余人只能留下强颜欢笑。
这就是商人——为了脸面，可以脸都不要。
……
“你的脸还好吗？”
李晨看着李星月脸上补过妆后依旧隐约可见的巴掌印，只觉十分心疼。
“不好了就不要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晨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又怕弄疼她，只能干瞪着眼，问道：“还疼吗？”
“疼。”李星月说着，展颜一笑，“但是值得。”
李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随着智商回归，他细细品味，终于看懂了李星月的操作。
她在将军的步步紧逼之下纵横腾挪，非但摆脱了所有陷阱，而且拉扯着对方的情绪，直至对方掉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不愧是天生的演员，这一套连消带打，对人性的揣摩与利用简直堪称教科书一般。
事实上，当将军说出“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时，李星月就已经不是获胜，而是大获全胜了。
毕竟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蒋祁甚至他那位惜字如金的父亲的配合。
他们自然也有所图。
李晨猜测，如果不是李星月一句怀孕击碎了五指山，蒋家父子是真有可能将计就计。
“你说怀孕……”
“当然是骗人的。”李星月俏皮笑道，“虽然我也想要个宝宝，可是我也是宝宝啊，我可不想跟她争宠。
李晨感觉有些可惜。
更多的是为她感到不值，她顾全了所有人的脸面，唯独牺牲了自己。
她胜了，大胜，亦是惨胜。
她为了这一场胜利，可谓是倾尽了所有，付出了一切。
“你这又是何必……”
“我可不会让我的男人夹在中间难做人。”李星月秒懂他的意思，笑眯眯道：“所以，等我教会阿姨游泳，以后记得先救我。”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女人，风华绝代，万中无一。
正如一句流传甚广的谚语——宇宙中有无数颗太阳，月亮却只有那一弯。
李晨牵起她的手，心想这时候还要计较得失，未免也太不爽利了。
……
“阿星，我觉得自己真的很笨。”
“别听你姐姐瞎说，你就是太爱我才会那么冲动。以后……以后我负责动脑子，你负责动手，我们夫妻合璧，谁来了都不怕！”
李星月挥舞着小拳头给李晨打气。
李晨连连称是，又心虚道：“我可打不过我姐……”
李晨表示，有些人还是要怕的。
两人甜蜜的说笑着，回到宴会厅后便直接来到鹰击使节团所在的席位，向众人表达歉意。
这也有表明立场的意思在里面。
李星月在鱼翔这边已经算无路可走了，即使短时间内别人摸不透将军想法，不会马上搞事，将军本身也不会一直按兵不动。
此路不通，那只好另谋出路。
李晨相信以他的一贯表现，说服高层同意他把李星月带回去应该不是难事。
难的是时机。
来的路上，李星月仔细给李晨分析过，得出的结论是，今天不宜提及此事。
李晨现在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她说先把场面做足，那他就来端酒奉茶。
敬礼、接受问候、反问候、敬酒、致谢，然后退到一边看着李星月表演。
一套操作下来，李晨已是汗流浃背，倒不是感觉难堪，而是始终觉得有道锐利的视线在背刺自己。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李晨同志。”蒋建勋开口。
“是！”李晨立即回应，身体站得板正。
“你和李晓上尉是亲姐弟吧？”
“是。”
“嗯，难得这次她也来了，你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多聚聚吧，我们这些老人就不需要你们招呼了，不然倒显得我们反客为主。”
“是，谢谢将军！”
“谢谢将军，那我和李晨就先不打扰了。”
李星月礼貌地鞠了个躬，挽着李晨的手臂去找李晓。
李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我觉得他不太高兴？”
“你把他儿媳妇截胡了，还想要什么好脸色？”李星月开了个玩笑，随即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我倒觉得他挺有人情味，古人管这叫爱兵如子吧？反正已经打过招呼了，凡事过犹不及，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
李晨回头看向蒋建勋中将的时候，中将也在看他。
蒋建勋收回目光，对着埋头干饭的蒋祁说道：“你以后也是军官了，要注意和基层士兵保持距离，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具体尺度你自己把握。另外你也要多注意自身形象，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轻佻了……”
同桌的人听着中将教子，纷纷默不作声。
虽然蒋建勋的语气平缓，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当他开始长篇大论，就代表他已经处在了发作的边缘。
作为亲生儿子，蒋祁自然更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满不在乎的样子，直到锅干碗尽，这才抬起头，抹了抹嘴巴，满不在乎的说：“本来就是冒领他人功劳，有什么好介意的？至于和谁结交，你老爱兵如子，想必不介意你的儿子有样学样。最后，感谢你老今天的款待，儿子也送你一句忠告，‘镶钻的比操不得，蛮干只会伤到自己’。言尽于此，我有事先行告退，各位海涵！”
说完，他向众人拱手，扬长而去。
蒋祁的所作所为让人大跌眼镜。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如果是对父亲，那可谓是大逆不道；如果作为一名军人，更是存在严重的思想滑坡问题。
再看看他那副做派，脏话连篇不说，还学鱼翔这边的黑社会行江湖礼，这都没被拖出去抽鞭子，只能说不愧是亲儿子。
众人目光游移，他们倒是想看看蒋建勋现在的表情，又怕惹火烧身；有心想缩起脖子当鹌鹑，又要顾及对外形象。
他们太难了。
众人于是乎只能像刚才那首民谣中唱的那样——
你的眼波静静流淌，汇成了汪洋；沉于水底浮在云端，朦胧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