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七十年代生人,有个丈夫叫朱万军。
夫妻两个是媒人介绍认识的,婚后一起卖了几年力气,终于在城里安了家。
一切向好之际,朱万军却突然染上了赌博,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实在还不起了,也不敢跟原主他们坦白,于是,这怂蛋玩意在一个深夜,一声不吭地跑路了。
直到赌场人找上门来,原主才知道朱万军竟然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现在人还跑了,一时之间简直天都塌了。
那年头敢开赌场的人都沾点黑,他们见朱万军跑了,就威胁原主不还钱就把原主和儿子怎么怎么样。
原主没有办法,为了年幼的儿子,咬着牙负担起了朱万军留下的债务,一个人打多份工,又养家又还债。
二十年后,债务清零,儿子也长大成人了,原主那时也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经被生活磋磨得犹如六旬老人。
后来,又过了几年,儿子参加工作,娶妻生子,原主给带大了孙子之后,以为自己能稍微休息休息了,朱万军,回来了。
朱万军是自己摸索着找回来的,他出去这么多年都没个信,原主早就当他死了,结果,原主要退休的时候,他却找回来了。
朱万军在外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潇洒了多年,临老临老一身病痛,这才想着回来,找儿子和老婆给自己养老。
原主坚决反对,拿着扫帚把朱万军赶出去。
儿子却愤怒地夺过了原主的扫帚,扔到地上,义正言辞地指责原主:“妈,你也太冷血了!”
“就算他以前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但他毕竟是我爸啊,没有他就没有我,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吗?”
原主气得浑身发抖,这才看清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的真面目。
原主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回想她这一生,突然觉得:
真不值得……
*
“喂,彪哥是吗?”
“啊,你问我是谁啊?这不重要,我就一个热心市民,我打这通电话是想告诉你,欠了你们赌场八十多万的朱万军今晚要跑路了!”
挂断电话,崔澜哼着歌麻利地收拾起了行李,把家里上上下下都给搜刮了一遍,不止存折现金,其它凡但值点钱的,崔澜也全都装走了。
在这个过程中,朱万军和朱小龙一直都没醒,躺在房间的床上,呼呼大睡。
这个家总共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崔澜遗憾地啧了一声,很快就都收拾好了,闪身出门。
前脚离开,后脚,赌场的人就到楼下了,他们强行拍开门,为首的彪哥嘴里叼烟,拽着朱万军衣领子一脸狂傲地道:“你小子,欠了钱就想跑,把老子当什么了?”
“冤,冤枉啊……”
朱万军吓得腿都软了,想不明白自己的出逃计划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这下,完了。
朱万军眼前一黑。
朱小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别说出头去救朱万军了,连吭个声都不敢。
过了很久,朱小龙才弄明白了,原来,朱万军在外面赌博,欠了八十来万,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彪哥威胁朱万军,不还钱就割了他和他全家的舌头,弄到赌场干活抵债。
这个干活,自然不可能简单轻松的端茶倒水,朱万军在赌场里玩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彪哥指的是什么,当即就摔跪在地上喊起了饶命。
“什么饶命不饶命的,法治社会,人命关天,咱不干杀人的勾当。”彪哥阴森一笑,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多了去了。
朱万军慌不择路,求爷爷告奶奶,指天发誓一定会还,求彪哥宽限些日子。
彪哥定了日期,威胁了朱万军一顿,又留下俩人看着点朱万军,这才走了。
彪哥走后,朱小龙才敢稍微站起来,忽然,朱小龙发现了不对:“我,我妈呢?”
朱万军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崔澜的身影,屋子里外都找遍了也没有,朱万军又打崔澜电话,却被提示拉黑了。
朱万军目眦欲裂,简直不敢相信。
崔澜,竟然把他给拉黑了?
朱万军像是突然被人一榔头敲醒了似的,后知后觉意识到屋子里乱的不正常,跑到他藏现金存折的地方一翻,果不其然,全不见了。
这些迹象都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朱万军一件事:崔澜,跑了。
朱万军瞬间暴怒,用力掀翻了客厅的桌子,指天骂地的叫喊:“崔澜,崔澜,你给我滚出来!!!”
“崔澜你丫个死没良心的,人家都说夫妻才是同林鸟,你倒好,老子一出事你立马跑了,你丫真不是个东西!!!”
朱万军的咆哮声是那么撕心裂肺,朱小龙吓得哇哇大哭,朱万军直接就一脚把他踹翻到了地上:
“还哭,你妈不要你了,没用的兔崽子,连自己妈都留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
朱万军眼神憎恶,表情狰狞,朱小龙吓得瞳孔都在颤抖,被朱万军踹到的地方正在隐隐作痛,朱小龙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不过这些,已经跟崔澜没关系了。
崔澜带着原主和朱万军的全部身家,来到了一座风景秀丽的海岛,开了一间民宿,院子里种了几棵柠檬树,现在正是结果的季节,一个个沉甸甸黄灿灿,漂亮极了。
每天睁眼就是蓝天白云,碧浪银沙,柠檬的香气中和了海风的咸腥,崔澜快活地伸出手臂,和海风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笑容恣意。
崔澜在海岛过的是天堂般的日子,朱万军和朱小龙那边就是截然相反的地狱模式了。
朱万军是标准的赌博一时爽,还款火葬场,他欠了八十来万,家里值钱的又都被崔澜搜罗走了,穷得只剩一间房子。
没得办法,朱万军只能把房子卖了,换了点钱去填窟窿,但是还是不够,于是赌场的人又拉着朱万军去献血,都快献死了,朱万军还是拿不出来,彪哥就逼着他去借。
崔澜不想祸害到无辜人,于是提前一步把朱万军赌博欠债的消息披露了出去,那些亲友也都不是傻的,自然不肯再借给朱万军了。
彪哥气得跳脚,卸了朱万军一条胳膊和几根脚趾泄愤,然后把朱万军扣押在赌场里干活抵债。
朱万军已经被这短期内的剧变磨灭了心智,距离行尸走肉,也不差什么了,就在这时,彪哥和他所在的赌场忽然遭到了清算,连伞都被撕了。
赌场被查封了,彪哥和其他高层都进了牢房,至于那些小喽啰,有的被收监了,有的放了。
朱万军还算幸运,因为才刚进去,没掺和的太深,直接被放了。
但崔澜搞赌场,可不是为了帮朱万军的,为了找补回来,崔澜出手砸断了朱万军一条腿。
朱万军要崩溃了,他好不容易逃离了深渊,日子却过得比在赌场还更差了,赌场里起码还包饭,出来后却吃不饱穿不暖。
毕竟他现在是个断臂瘸腿的废物,哪有能耐养活自己?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朱万军只能带着朱小龙回到了乡下,住进了从前的家,一间跟猪棚似的黑屋。
朱万军如今的模样,到了乡下依旧受人嘲讽和奚落。
每次在外面受了气,朱万军回来就会发泄在朱小龙身上,有时候喝醉酒了也会一边扇朱小龙耳光,一边骂他。
朱小龙看朱万军的眼神,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阴郁仇恨了。
这辈子没有原主替朱小龙撑起一片天,养育他,爱护他,朱小龙过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刚开始还只有被朱万军打骂的份,长大一点,有力气了,就开始跟朱万军互殴。
朱万军肢体残缺,朱小龙年纪尚幼,两人五五开打了个齐平,父子两个都对彼此充满了怨气。
崔澜看得乐呵死了,彪哥赌场被查的时候,搜出来了大量钱财,崔澜从中拿了一部分辛苦费,现在根本不缺钱花,还买了间海景大平层。
接下来的日子,崔澜就是纯纯在享受了,在海岛待腻了,崔澜就开着豪车到处游玩了起来,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日子别提多潇洒了。
这时候黄金还是很便宜的,崔澜多买了一些,有些打成首饰,有些打成摆件。
一晃眼多年过去了,朱小龙长大了。
现在父子两个的情形完全调转了过来,换成朱小龙压着朱万军打了,每次朱小龙在外面受了气,就会回来找朱万军算账,还骂他:“如果不是你赌博,如果不是你没用留不住那个女人,我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朱小龙不肯叫崔澜妈,他对崔澜满腹怨恨。
朱万军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正在这时,崔澜开着豪车高调地回来了。
“儿子,老公,你们还好吗?”
崔澜笑得快活张扬,白皙的脸上连皱纹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这些年来过得极好。
“妈?”
朱小龙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朱万军也像是活见鬼一样,盯着崔澜看了许久,才敢确定真的是她。
父子两个的眼睛瞬间红了,这些年来,他们不是没想过崔澜独自在外会怎么样?
每次,他们都是以最坏的结局去臆想以此获得一点心理安慰,现在崔澜的出场直接把他们长久以来的自我安慰打破了。
朱万军和朱小龙又惊又喜,又酸又忮,得知崔澜是回来寻亲的之后,两人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满是狂喜。
这些年的苦日子,总算要熬到头了!
但是,他们对崔澜的恨意还没消,所以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她,朱小龙板着脸,吼道:“当年我跟爸过的那么难,你倒是好,说走就走!”
“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不如直接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好了!”
朱小龙说这些话是想端端架子,激起崔澜的愧疚之情,以便谋取更多的好处,然而,朱小龙注定要失望了。
他说完这些话后,崔澜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理直气壮喊道:“就算我当年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但你不能原谅我吗?我可是你妈!”
朱小龙捂着酸痛的脸,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万万没想到崔澜是这么一个德行,不仅不愧疚,还打他!
崔澜收手,冷眼看着朱小龙:“本来我是想稍微补偿你一下的,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身为我的孩子,却不能理解我,你不配继承我的数亿财产。”
话落,崔澜重新戴上墨镜,开着豪车扬长而去。
朱万军和朱小龙都傻眼了,连滚带爬地在后面追,嘴里一直喊着“知道错了”。
但是甭管他们喊得有多用力,崔澜都没有回头看一下。
父子两个肠子都悔青了。
确定崔澜走远,再也追不回来之后,朱万军和朱小龙痛哭了几天几夜,眼泪都流干了,对彼此的怨恨又达到了一个新的界点,朱万军骂朱小龙装模作样,朱小龙骂朱万军就知道马后炮。
他们再度打了起来,朱小龙一个激动直接抄起了放在屋子角落里的柴刀,用力向朱万军砍去。
朱万军被砍死了。
直到朱万军彻底咽气后,朱小龙才慌了,看着匆匆赶来的村人,朱小龙赶紧扔掉了沾血的柴刀:“不是我,不是我……”
朱小龙被捕了,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入狱前一天,朱小龙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痛彻心扉也悔彻心扉:“妈,我错了,求你回来吧!”
“我知道你现在有钱,救救我,把我捞出去吧……”
朱小龙状若疯癫地对着空气喊。
崔澜嗤笑一声,让系统关掉了投屏,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规划起了过几天去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