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棠不是没听见顾煜白电话的内容，心头担忧，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是她已经有四年没见顾舟舟，更不知道，后者会如何厌恶自己。
来不及多说什么，顾煜白抓过司棠的手腕，男人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走了几步司棠才回过神来，甩开他的手，皱眉道：“我自己会走。”
落在后面的苏月瑾脸还在火辣辣的疼呢，就这么算了！
她半句话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险些气晕过去。
两人已经行至剧组门口，低调而又奢华的幻影劳斯莱斯等在外面。
一同上了车，他们分别坐在后座的两边，中间留着的位置简直可以塞下领啊个人。
顾煜白始终都黑着脸，司棠心里也不是滋味。
过了许久，司棠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起伏的质问：
“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顾煜白指节捏的泛白，声音沉下来：“司棠，你也是他的母亲。”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司棠的心猛得揪起，强烈的酸涩喷涌而出。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声音冷了八度：“我可以带舟舟走，但他说要的是苏月瑾，顾煜白，那时候你也在。”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和顾煜白离婚后的几天。
顾舟舟发给她那段自己摔在地上捏着顾煜白的裤腿，求他不要走的视频。
“丑八怪妈妈，要是还是纠缠爸爸，我就要把这段视频发在网上哈哈哈！”
那时候孩子还那么小，又怎么能如此流畅的打下这些字？
司棠一看便知背后的操纵者是谁。
可她仍然对顾舟舟失望透顶，毕竟视频是她这个儿子，亲手录的。
司棠可笑的想，他们不愧是父子，身上流着的都是同样的薄情冷血。
于是她反复看了那条视频不下十遍，像往伤口撒盐一般，回忆那段愚蠢的过去，在无数个难捱的夜晚鞭笞着自己。
就算现在回国了，她也并没有打算原谅。
走神间，已经到了学校。
顾舟舟已经七岁了，正上一年级，在京城最好的贵族小学。
他们直奔医务室，顾舟舟还没醒，躺在床上睡着。
孩子的五官长开了一些，更加好看，皮肤很白，因为小脸瘦得太过于削尖，倒更像女孩一般。
司棠抿紧了唇，眼眶似乎有些涩意，多眨了两下眼，便看见顾煜白蹲下身来，将顾舟舟背起。
“叫医生去别墅候着。”他吩咐助理。
助理连忙应声，跑下去安排了，临走之前多看了两眼司棠，心中有些惊讶。
这，不是夫人吗？
学校门口，司棠在车前站定，并不打算一同跟着去。
做多错多，她更怕自己会心软。
“舟舟太瘦了，好好照顾他吧。”她开口道。
顾煜白先将孩子放置在后座，动作可谓轻柔，他直起身，脱下外面的西服。
司棠的眼神落在顾舟舟身上，眼中闪过心疼又转瞬即逝。
车门关上，顾煜白似乎压抑着什么，从衣侧掏出一支薄荷烟，火光点燃，他身体借了些力气，倚靠着车尾。
隔着烟雾缭绕，那双狭长的眸子锁定司棠。
“或许我们应该聊聊。”过了一秒，他才低着嗓音开口，威压尽显。
司棠挺直了背，站在顾煜白的对面，头发被风吹得扬起，又听见男人的声音。
“你可以一直是顾舟舟的妈妈。”
司棠嘴唇动了动，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顾煜白，你还想让我过回从前的日子？离婚协议上条款分明，我不负责售后。”
在婚姻里挣扎的五年，她荒废了全部的事业，被践踏的没有一丝自尊。
同样的话，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再说第二次。
顾煜白表情微变，眼里似乎酝酿着一股风暴，想起当初的离婚协议，他不可抑制的心头怒起。
男人突然欺身，向前一步，握住了司棠的手腕，将她扯近了点。
司棠的手腕被扯得生疼，身体接触的刹那，她无故有些颤栗，却还是抬头，望进他的瞳孔里。
“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司棠开口，露出一抹堪称绝情的笑容。
“所以你和孩子，我都不要。”
强硬的甩开顾煜白的手，她随手拦了辆路边的车，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顾煜白看着女人决绝的背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口凿开一个黑洞，飞速流逝，旋即而来的是阵阵无法忽略的心悸。
待顾煜白上车，劳斯莱斯的车底缓缓震动，顾舟舟眼皮轻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那是妈妈吗？”他眼神澄澈的看着顾煜白。
后者喉结动了动：“嗯，她回来了。”
“那她为什么都不想见到我？”顾舟舟没听到他们在车外的对话。
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失落的开口。
七岁的孩子，已经懂一些事情的逻辑了。
顾舟舟瘪着嘴，瘦弱的肩膀也垂了下来，人从三岁开始有记忆，他只记得，自己那时候讨厌司棠。
但从幼儿园到现在，家长会别人都有妈妈，只有他没有。
他固执的认为，是司棠先不要他们的……
索性，他还有苏阿姨，对，他还有苏月瑾，顾舟舟在心里悄悄的安慰着自己。
司棠不知道这些心路历程。
她派了手底下的人去了剧组，网络风波过眼云烟，只过了一个星期，苏月瑾这事就渐渐消失在大众眼前。
只是苏月瑾的风评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一旦在网上发什么，都能受到潮水般的攻击。
当初顾煜白也是考虑到这个，提出了延长合同期。
司棠这边评估了风险，条件是让艺人听他们的安排，才同意延长。
下了班后，司棠便接到宋玲芝的电话，那边让她回去吃个饭。
“司棠，你在外面野成什么样子，你这不孝女，你不待见我，连你爸都不要了？”
四年过去，宋玲芝依旧没什么长进，讲话也不客气。
电话这边的司棠面无表情，当初他们就是卖女求荣，现在知道顾煜白靠不住，又想招她回来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司弘洲已经年过半百，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依旧是利益熏心。
至于宋玲芝，不是她亲妈，和司弘洲生了个男孩，将将成年，现在在国际学校花天酒地，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