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内,上官燕纤手轻捻发梢,一双明眸在屏幕上流转。
“段天涯与柳生雪姬情深义重,柳生十兵卫是雪姬血脉相连的兄长,他若动手杀人,心中必定千般顾忌。”
“再者,柳生十兵卫那般心胸狭隘、贪生怕死之徒,即便败得狼狈,也绝无半分羞愤自尽的骨气。”
她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显然已将A、c两项彻底排除。
在她看来,柳生十兵卫的结局,定然与那悬崖脱不了干系。
否则,以段天涯的武功,在树林中便可了结对方性命,何必追至悬崖这般险地?
这悬崖的存在,必然是推动结局的关键。
“小林正身为伊贺派弟子,柳生十兵卫却是新阴派少主,两派本就水火不容,他若动手杀人,岂不是直接点燃两派战火?”
“纵使荒山野岭无从查证,柳生家族抓不到实据。”
“可小林正行事磊落,颇有君子之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来坦荡,绝不会藏头露尾,更不会让段天涯替他背负这等血仇。”
“退一步讲,若真是小林正将人打落悬崖,以柳生但马守的性子,定会先取小林正性命,而非转头去找段天涯复仇。”
一番权衡之下,上官燕眸色一凝,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我选b,误杀。”
……
柳生飘絮指尖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前三道题,她答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简直是赢麻了。
有两道题的答案,她早就烂熟于心,扫过题目便立刻锁定,连思考的间隙都没有。
可这第四题……她垂眸看着屏幕,喉间忽然发紧。
这哪里是送分题,这分明是往她心上扎刀子。
她的哥哥,柳生十兵卫啊。
是被人一剑封喉,连随身佩刀都被生生砍断的。
那样惨烈的致命伤,那样清晰的死亡痕迹,答案还不够显而易见吗?
“段天涯……”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眼底翻涌着悔恨、痛苦与不甘,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是啊,她有旁人没有的信息优势。
可这份优势的代价,是失去至亲,是午夜梦回都挥之不去的血色记忆。
她指尖悬在按键上许久,最终还是用力按下了“A”,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这道题本身倒不算复杂,题干直白,没什么隐晦的陷阱。
可最棘手的是,能倚仗的隐藏信息少得可怜,连蛛丝马迹都难寻。
慕容复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燕国皇室的信物,眼底翻涌着几分沉郁。
他惯于在纷繁线索中谋算复国大计,如今这般信息匮乏的局面,让他周身都笼着一层不耐。
心里翻来覆去盘桓着所有可能的关联,能触及的方向竟异常狭窄。
另一侧的金轮法王轻转鎏金法轮,法轮边缘的纹路在光下流转,神色肃穆如渊。
他以宗师心智推演了数遍,将所有细微处都勘磨殆尽,最终锁定的答案,竟和先前上官燕的思路相差无几。
慕容复先一步抬手,落下时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矜傲,仿佛这选择本就理所当然。
金轮法王稍缓半拍,待笔尖触纸,却是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选的正是慕容复同款选项。
选中瞬间,慕容复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笃定,金轮法王则微微颔首,宗师气度尽显。
……
屏蔽撤去,叶欢和柳生飘絮的答案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上官燕、慕容复、金轮法王三人瞥见那答案的刹那,心里皆是狠狠一咯噔,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一般。
上官燕瞳孔骤缩,纤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我答错了?”
她先前连续答对的意气风发瞬间消散,心底涌上一阵失落,自己的连胜,就这么断了?
慕容复脸色一沉,方才答题时的矜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苦色。
他才刚答对一题,勉强尝到点掌控局势的甜头,本想乘胜追击,怎料转眼就错了?这让一心谋算的他怎能甘心。
金轮法王没有言语,只是身躯微微一僵,鎏金法轮在掌心停了转动。
沉默间,先前弹幕区那群人调侃他的话语却蓦地浮现在脑海,让这位宗师心底竟泛起一丝罕见的惴惴不安。
……
【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卧槽!这题居然选A?我刚都要点b了,差点就跟着全军覆没啊!】
【凤舞九天陆小凤:诸位稍安勿躁。柳生飘絮本就是柳生十兵卫的亲妹妹,哥哥的死因她再清楚不过,答对是情理之中,要是答错了才真叫怪事。】
【血刀门血刀老祖:靠靠靠!这哪是题目啊,对柳生飘絮来说就是白送分的福利局!这波血赚到家了!】
【无双城少主独孤鸣:我倒要问问,这算不算柳生飘絮在变相吃哥哥的人血馒头?靠着至亲的死讯拿分,算什么本事?】
【断情居第二梦:这话就过了!人家妹妹痛失兄长本就悲切,凭自己知道的实情答题罢了,嫉妒也别扯这种难听的话,要点脸面!】
【天下会幽若:就是!独孤鸣这厚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仗着自己是无双城的人就乱嚼舌根,脸早就丢光了!】
【小李飞刀李寻欢:依我看,与其说她占了信息优势,不如说这题本就该她对。有些痛,本就是刻骨铭心的答案。】
【移花宫邀月:一群凡夫俗子,只会嚼舌。亲妹知晓兄长死因,天经地义,扯什么人血馒头,无聊透顶。】
……
终于,最后一粒沙子坠入底盘,沙漏彻底见了底。
【答题时间结束】
【正确答案:选A】
冰冷的机械音刚落,先前定格的画面便如潮水般继续流动。
当看到柳生十兵卫竟将那唯一的解药狠狠掼在地上,瓷瓶碎裂,药汁渗进泥土的瞬间,段天涯瞳孔骤缩,胸腔里的惊怒如火山般喷发:“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柳生十兵卫脸上没有半分悔意,只有阴鸷的冷笑:“这是你逼我的!现在眠狂四郎非死不可,是你害死你师父的!”
“畜生!”段天涯怒喝出声,丹田内力暴涨,周身气流都随之激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寒光一闪,段天涯猛地抽出腰间那柄朱无视亲赠的纯钢软剑——剑身在日光下泛着森冷的芒,他手腕翻转,三剑快如闪电,剑剑直逼要害!
前两剑生生破开柳生十兵卫的防御,在他胸前划开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后一剑更是凝聚了所有怒火与决绝,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呃……”柳生十兵卫喉间溢出一串血泡,眼中的狠戾凝固成难以置信的茫然,身体软软倒地,当场气绝,尸体坠入悬崖。
段天涯握着还在滴血的软剑,胸口剧烈起伏,他往崖下瞥了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返回。
另一边,没有解药的眠狂四郎早已痛得浑身抽搐,冷汗浸透了衣衫,每一寸筋骨都像被烈火灼烧。他蜷缩在地上,指节抠得掌心鲜血淋漓,最终在极致的痛苦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颤抖着拔出佩刀,横刀自刎。
段天涯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师父在痛苦中殒命,却连一丝上前的勇气都没有——是他亲手断了师父的生机,这锥心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他沉默地挖好土,将眠狂四郎的尸身轻轻放入坑中,刚覆上第一抔土,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是小林正。
听完段天涯语无伦次的叙述,小林正脸色凝重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快离开这里!从现在起,忘了这里的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柳生十兵卫他……”
“没人知道是你杀的!”小林正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想想看,若是雪姬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他顿了顿,字字如针般扎进段天涯的心口:“你现在,可是她不共戴天的杀兄仇人啊!”
“雪姬……”段天涯猛地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先前的悲愤与自责,尽数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