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风天上去,去往九霄彩云间。
风中飘来如来信,满天神佛也戚戚。
杀心如来的遗言飘入天上,那句‘愿未来苍生无苦皆乐!’洒落众人心头。
本就悲悯之色的佛陀此刻更加凄苦悲痛,整座云天忽然剧烈震动,这尊佛陀怒了。
但这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最终叹息一声,合手垂首,低沉道:“与本座一同送杀心如来去无量婆娑世界,往登极乐于十方界坐道场。”
无尽云端上,诸菩萨诸罗汉诸金刚全部垂首诵经,佛光千万丈,闪耀天地间。
仙界西方佛家圣地,灵山上响起苍凉钟声。
灵山有晨钟暮鼓的传统,早上敲钟开静,晚上敲钟止静,除此之外只有特别的仪式或宣经传讲才会起钟声。
现时不过未时,举行仪式或宣讲都会提前通知,这钟声起的古怪。
钟声持续不间断响起,灵山上下都在倾听钟声,当钟声落定一百零八下时,灵山上下的全都面容剧变,骇然失色。
佛家敲钟次数很有讲究,有严格的规定,最高的敲钟次数就是一百零八响。但一百零八响非常普遍,因为晨钟暮鼓的敲钟次数也是一百零八响。
佛家常说人有一百零八种烦恼,钟鸣一百零八响,一响除一烦恼,一百零八响以尽除烦恼。
佛门以一百零八响钟声为佛弟子开静止静,寓意着为佛弟子除去一天一夜的烦恼,用心修行。
不过晨钟暮鼓的一百零八响很特别,它每次是紧敲十八次,慢敲十八次,不紧不慢再敲十八次,如此反复两次。
今日的一百零八响频率一致。
晨钟暮鼓之外再起一百零八响的场合也就佛陀诞辰,曾经道儒两家圣人驾临也以一百零八钟声作迎,再此之外便是灵山的大菩萨亦或是佛陀圆寂。
灵山众生不知缘由时,灵山最高处响起佛祖的悲悯声音:“灵山上下诵念【往生净土三经】送杀心如来回归婆娑世界,永别无量苦,无量烦恼,永享无量寿,无量喜乐。”
灵山经声传遍西方地界,佛门信徒尽皆跪地诵经,为杀心如来举行了盛大的送别仪式。
九霄之巅,天帝嘴角抽动,想放肆大笑又被克制下来,最后变成了冷笑:“杀心啊,杀心,你终究还是死在朕的算计下。”
道儒两家圣人神色各异,虽不知道杀心如何成佛的,但即便杀心未成佛时已经是佛陀之下最强菩萨,这样的人物死在人间,道儒两家圣人心里已经计较起来。
道尊目光瞥向就九重云霄上的仙宫,充满恶意的道:“杀心大菩萨都死在人间,武冠仙君不过七境初期,又如何能活下来。天帝,人间是不是有你的手段,是不是你故意害死的杀心。”
道尊的一句话立马引得众仙人惊诧生疑,连垂首佛陀都面色微动。
天帝神色平淡,缓缓开口:“道门三尊就属你最是表里不一,表面无羁洒脱,内里肚肠皆阴算。若是道门害怕,那你道门下界的机会就让给天庭吧。”
道门有三尊圣人,此次出面的便是二道尊。
道尊嗤笑一声,他只是心有些许疑虑而已,不过并不妨碍他挑拨天庭和佛门的关系。
至于害怕完全不存在。
人间异数即便再逆天,杀死杀心也不可能不付出惨重代价,或者说眼下才是下界的最好时机。
道尊低头看向乘云驾雾的道家黄紫贵仙们,目光在一片中流砥柱中落在了一位与道家仙人打扮相去甚远的白发老道身上。
这白发老道头戴斗笠,一副钓鱼老叟装扮,在一众黄紫贵仙中丝毫不起眼。
道尊轻声道:“你这钓翁也清闲太久了,这次你便把下界那条人间大鱼钓上来吧。”
三家入人间的顺序已经定了下来,佛门之后便是道家,最后是儒家。
斗笠老道面色无奈,起身鞠躬:“回禀二师叔,小道不善攻伐,是不是另选他人。”
道尊又看向另一位端坐云端,横剑双膝上的俊朗道仙,笑意盎然道:“宝鼎,你陪着你师兄下界一趟。”
俊朗道仙提剑起身,仪态端正的行礼:“领师尊法旨。”
而后向斗笠老道伸手邀请道:“于师兄,请。”
斗笠老道轻轻一叹,事已至此,再拒绝就驳了二道尊的面皮了,凌空踏虚,去往人间。
天帝见着一老一少下界,面色微沉,默然不语。
道家没有如佛门那般兴师动众的下界百号人,只派了俩人下界。
但这俩人却让另外四方仙人皆震,这两位可是道门的大栋梁。
斗笠老道于敛,道门大道尊的三弟子,七境中的老牌大仙人,他不惜争斗,只乐钓鱼,在天上极少出手。
万载岁月以来,他也只出过一次手,便是万里钓真龙。在万里之外将东海一头发狂的真龙收服,而且用的只是一条鱼竿。
杀心大菩萨万年前于天上大杀四方之时,也曾与羽于敛交手,于敛虽不敌,却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第二位俊朗道仙则是道门二道尊的爱徒,名唤徐宝鼎,一样是仙人第七境。更因为他长相丰神俊秀,仪态端正,最守规矩,深受二道尊的喜欢,手中道剑更是二道尊赐予的强大仙宝‘剑箓’。
于敛和徐宝鼎过天门入人间,于敛轻轻咧嘴,感慨道:“好强的天道限制,天上仙人入人间真的是不得长生啊。师尊也真是的,让在野丘山好好钓鱼不行吗,非要让我过来。”
徐宝鼎向于敛恭敬行礼,郑重道:“我已发现人间异数,先行下天擒拿,还望师兄为我压阵。”
于敛摆摆手,微笑道:“去吧,师兄给你压阵。”
徐宝鼎再次抱拳,而后一掠而去,纵向大地。
于敛俯身看了一眼下方,似乎能看到大地之上杵剑而立的李景源,嘟囔道:“徐师弟是二道尊的嫡传弟子,被授予了剑箓,应当可以擒下人间异数吧,兴许都不用小老道出手。”
于敛又自说自话道:“杀心都死在人间,还是做些准备吧,徐师弟若出事,以二师叔得性子,小老道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于敛随手收敛天边云朵,盘坐云端上,手中多出一个青竹鱼竿,随手一甩,鱼钩竟是没入虚无消失了,还带起了片片涟漪。
他好似将虚无空间当作了钓塘,古怪诡异的很。
于敛还挺悠闲,嘴里哼着常吟老诗。
白发渔郎无一事,闲来垂钓意自清。
七尺青竿一丈丝,不钓鱼儿不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