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姜末先去洗了个澡，傅昀承没急着离开，而是在厨房给她弄吃的。
刚结婚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只是后来傅家生意做大了，傅昀承越来越忙，姜末已经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即便心里感动，姜末仍旧说：“你别耽搁时间，这些让保姆做就行。”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撒娇求着傅昀承留下陪她吃饭，但现在的她，就像傅晋阳他奶奶说的一样，她是傅昀承的累赘，不能恃宠而骄。
傅昀承看了一眼正在煲着的汤，转身走到姜末面前，“末末，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末刚想说没有，傅昀承就捏着她的下巴，低声询问，“末末，有事别自己憋着，跟我说吧，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姜末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这样，还能做什么，去爸妈那儿了。”
傅昀承声音一下变得紧张：“我妈说你了？”
姜末摇摇头，压抑了一天的委屈在这时涌上心头，“没有，我不太会说话，惹妈生气了。”
傅昀承满脸心疼地跟她说：“我妈说话比较直接，但她没什么坏心思，你多多担待，回头我说说她。”
姜末连忙摇头：“别，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我怕你去说了，妈又不高兴。”
老太太本来就因为她变成残废对她意见很大，万一她以为是她撺掇傅昀承和她的母子关系，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傅昀承摸摸她的脸，“委屈你了。”
姜末摇摇头，依赖地靠在他身上，“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傅昀承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承诺道：“一定会的。”
王姐不忍心打破眼前的一幕，但不得不上前，“先生，江小姐到了。”
江柠歌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我没有打扰二位吧？”
她一身吊带红裙，脸上化着得体的妆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整个人风情万种。
姜末眸底短暂地流露出羡慕，如果她没有瘫痪，也可以这么漂亮。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江柠歌亲自上门等傅昀承这件事想来有多出格。
傅昀承转过身看着江柠歌，眸底藏着淡淡的不满，“江小姐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不想让傅总再跑一趟，我就自己过来了。”江柠歌走近，坦荡地迎上傅昀承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姜末看不见两人暗流涌动的眼神，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江小姐请坐，稍等几分钟，昀承他得收拾一下。”
“姜小姐好贴心啊。”江柠歌皮笑肉不笑，“那傅总去收拾吧，我在这儿等你。”
姜末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话她听着有点刺耳朵。
傅昀承将视线从江柠歌身上收回，转身对姜末说，“末末，那我先去换身衣服，要好好吃饭，我回来会检查。”
姜末甜蜜羞涩的笑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姜小姐等太久。”
傅昀承原本想亲亲她的脸颊，但看到姜末那副皮包骨的样子，实在下不了口，最终只是揉揉她的头转身上楼。
江柠歌丝毫不见外地四处逛着，走到姜末身边时，她特意凑近闻了闻，“什么味道，姜小姐闻到了吗？”
姜末浑身一僵，向王姐投去求救的眼神。
她刚洗完澡，身上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才对，而且她很爱干净，只要失禁就会让王姐帮她洗澡。
但此刻王姐正在厨房看傅昀承煲的汤，没注意到姜末。
“有吗？我、我没闻到。”姜末抓紧轮椅扶手，说话的时候低头瞟了一眼，她腿上盖着毯子，根本就看不到有没有失禁。
“不对啊，我明明就闻到了，而且是一股很怪的味道。”江柠歌说着，又凑近了一分，“好像就是从姜小姐身上传来的……”
她故意大喘气：“一股尿骚味。”
姜末脸上唰地变得苍白，江柠歌恍若未见，满脸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捂住口鼻，看着地上那滩明黄色液体，“原来是姜小姐失禁了啊，我当是什么味道呢，怪难闻的。”
江柠歌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却变成一把把刺向姜末的尖刀。
傅昀承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跟江柠歌交换一个眼神后，故作茫然：“怎么了？”
“姜小姐好像失禁了。”江柠歌毫无负担地说道。
姜末脸色又白了一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就是在傅昀承面前都没这样过。
但今天……
傅昀承的声音很近，在姜末背后响起，“王姐，带夫人上楼洗一下，那边交给其他人吧。”
姜末浑身发抖，他却置若罔闻，抬手揉揉姜末的头，“我时间来不及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说完他拿上外套就走，任由江柠歌挽着他的胳膊，姜末在后面看着，脸上毫无血色。
江柠歌走到门口时，回头看着姜末，用口型说了“废物”两个字。
姜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强烈的羞耻感蔓延至全身，犹如溺水一般将她紧紧裹住，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
王姐连忙握住她的手，不停跟她说：“太太，没事的太太，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那点微末的暖意并不能拯救姜末，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人手挽着手离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好半天姜末才缓过来，她紧紧抓住王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王、王姐，昀承他嫌弃我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恰好傅晋阳从奶奶家回来，一进屋他就捂住口鼻，表情和江柠歌刚刚看她时如出一辙。
稚嫩的声音无情地响在姜末耳边，“妈妈，你怎么那么恶心，居然直接坐在轮椅上拉尿。”
“阳阳，不能这样说话，妈妈只是生病了，你先回房间……”
王姐话音未落，傅晋阳就转身往外跑去，“我才不要待在家里，我要跟爸爸一起去。”
王姐顾不上傅晋阳，看着他上了傅昀承的车子后，推着姜末去房间帮她清洗。
整个过程姜末都如同一具尸体，要不是还有呼吸知道眨眼睛，王姐都想叫救护车了。